賈琮情急,一語道破心事,把錦雀羞得臉紅耳赤,軟著兩條腿逃命般跑進了屋子。賈琮自己也滿臉通紅,一時羞得說不出話來。
只有賈環怪笑連連,追問道:「琮哥兒,你說的可是真話還是哄那個醜丫頭呢?你當真要娶他做老婆麼?」
賈琮羞極而怒,踢了賈環一腳,高聲喝道:「廢話,我當然是真的了,錦雀以後就是你親大嫂!往後你尊重她些兒,要是再醜丫頭、丑東西的亂叫,我可當真和你翻臉了!」
賈環見賈琮神色鄭重,臉紅脖子粗地對著自己真發了火,心裡一時有些犯怵,眨巴著小眼兒,低聲問道:「當真?哥你說真的?錦雀真是我大嫂?」
賈琮咬牙切線道:「不錯,她就是你日後唯一的大嫂,你要是敢再不尊重些你大嫂,別說我真和你急!」
賈環見賈琮氣急敗壞,登時一聲兒也不敢吭了,咽了口吐沫惺惺道:「好,哥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吧,日後我再不亂說就是了。」
說罷,賈環這臭小子居然對著窗戶高聲喊道:「親大嫂,你聽見我哥說什麼了沒有?日後你可是身價高了,兄弟我再也不敢對你無禮了……」
錦雀本來就心思煩亂,猛然聽見賈環這一嗓子喊出來,頓時更是心慌得不行,只見她搖搖欲墜,差點兒就坐在地上起不來了。
幸好身邊兒就有一把椅子,她好容易歪倒在椅子上,只覺渾身抖得厲害,腦袋裡轟轟亂響,真不知自己該怎麼辦才好。
賈琮這裡也是心慌意亂,嗓子眼兒里發乾,一扭頭看賈環正沖他擠眉弄眼兒,由不得心裡來氣,當即就把他轟了出去。
賈環雖然心裡不願意,可也不得不走,臨走時還戀戀不捨道:「好琮哥兒,我先走了,你和嫂子兩個人好好親香親香,等我明日再過來看你夫妻二人……」
賈琮聽了臉更是通紅,暴起就要打人,賈環抱著腦袋一溜煙兒便跑遠了。
眼見這小子轉眼不見了蹤跡,賈琮和錦雀兩個人一個屋裡、一個屋外,俱是尷尬萬分,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好歹賈琮是個男人,他在院子裡站了半天,平復了心緒,一咬牙隔著窗戶便叫道:「錦雀……錦雀……你在做什麼?」
錦雀好容易才從慌亂中緩過神來,驀然又被這一嗓子喊得心亂跳不止,手足酸軟。
她待了半日這才低聲回道:「能……能做什麼……不過……不過是收拾……收拾東西罷了……」
賈琮聽錦雀回話,這才稍微安心些,忙又陪笑道:「屋子裡東西又多又亂,我進去和你一起收拾如何?」
可他哪兒知道錦雀這丫頭在屋子裡正慌得不得了,猛聽他說要進去,更是嚇得心臟巨跳,忙顫聲叫道:「不……不要……你……別進來……不用……我……你去暢……暢……等著好……了……」
她這話說得磕磕巴巴,但賈琮好歹總是聽懂了。說實話,他心裡比錦雀恐怕還要慌。一聽這丫頭這麼說,他巴不得答應了一聲兒就一溜煙兒跑去了暢春園。
暢春園在東府西南角,是四四方方一座小院子,院子裡古樹參天、花蔭遍地,最是清幽雅致。
賈琮到了暢春園兒,卻見幾個丫鬟正在院子裡四處閒逛,這個說這朵花兒香,那個說那朵花美……一個個且是安逸。
其中有一兩個生得動人的丫鬟,恐怕是他老爹賈赦特意給他挑的未來姨太太?一見賈琮跑來,立刻便含笑招呼,眉目傳情,大有勾搭之意。
賈琮這時候正心慌意亂,滿心裡惦記的都是錦雀那個醜丫頭,再見這兩個濃妝艷抹的女孩兒和他擠眉弄眼的,不由心裡更煩,不由得皺眉呵斥:「你們一個個倒是安逸,還不快去幫著錦雀收拾東西搬家去?小心中午沒有飯吃!」
幾個丫鬟見他急赤白臉沒個好聲氣,都嚇得大氣也不敢出,急忙一鬨而散。
賈琮瞧著她們驚慌失措的樣子,心裡又有點兒後悔,不該拿這幫子女孩兒撒氣。
正這時,突然就聽有人笑道:「哎呦呦,琮少爺這是怎麼了就生這麼大的氣?」
這聲音既嬌且媚,滿賈府能整出這動靜兒的,除了秋桐再不作他人之想。
果然,話音剛落,就見秋桐姑娘笑嘻嘻走進了院子,只見她煙視媚行,髮髻間一支簇新的金釵光彩奪目,晃得人睜不開眼。也不知是老爹賈赦給她的,還是大哥賈璉給他的。
賈琮被秋桐晃得頭暈,不得不眯起眼睛笑問道:「我還說是誰,原來是秋桐姐姐,姐姐今兒怎麼有空來我這小破院子來轉轉?」
秋桐一聽不由得媚然一笑,輕舒玉臂,在賈琮眉心一點,笑罵道:「我的少爺,你也太不知足了。這是小破院子?你再找一間這樣的小破院子我瞧瞧?咱們東府里,除了老爺太太住的院子,還有比這兒更好的地方?」
賈琮嘿嘿一笑不再言語,他也沒在東府里怎麼轉過,不知道東府到底有多少好地方。
「琮少爺,你可不知道我心裡有多喜歡這暢春園。別的不說,就說這院子裡的那一汪池塘,那可都是地底下湧上來的,看著就清涼養眼,還有那滿院子的花兒,整個兒賈府的花兒加起來也沒這兒多!」
秋桐回首指點著院子裡的景物,不住口地說道:「你不知道我求了老爺多少次,就叫我在這裡住個幾天就好,可老爺怎麼樣也不答應,現在倒給了你,偏偏你還不知足!」
賈琮聽她這麼一說,不由得抬眼看了看院子裡的景致,果然水氣養眼,花色絢爛。他便笑道:「我不過是個粗人,住牛馬圈住慣了的,哪兒能看出這些好來,倒是有些不習慣。
秋桐聞言,似笑非笑盯著賈琮,媚眼兒如絲,輕啟紅唇,用貓兒叫般的聲音低聲軟綿綿問道:「我的琮少爺,我心裡可是愛極了這裡,只要能叫我在這裡住兩日,就是死了也無怨,你去和老爺說說,把我討過來,陪著你在這暢春園一起,你說如何?」
賈琮被她這腔調弄得骨頭都有點兒酥,剛想要開口說話,突然就聽有人笑道:「秋桐,我弟弟才幾歲,他消受得起你?你快休要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