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見迎春和賈琮兩人生得好不說,又都是文質彬彬的,看著就叫人舒服,忍不住笑問邢夫人:「你這是帶了誰家的孩子過來?怎麼都生得那樣齊整好看?」
大家聽了都忍不住笑起來,邢夫人更是得意道:「老太太,您倒是猜猜看,這是誰家的孩子?」
賈母笑道:「這可沒處猜去,快過來叫我細細看看。」
邢夫人聽了便忙叫二人去了賈母跟前,賈母這才瞧清楚迎春和賈琮兩人,未免驚喜萬分,道:「我就說這麼好的兩個孩子也不能是別人家的,果然真就是咱們賈家的孩子……」
眾人都笑,王熙鳳便忙先笑道:「是,可不是,好的都是咱們賈府的,總歸都是從老太太一枝發散的,那還能有錯,自然都是好的。」
眾人又笑,賈母邊笑邊拉著賈琮細看,嘴裡不住贊道:「這孩子生得極好,以前我怎麼就沒注意到?」
賈琮忙又規規矩矩道:「老祖宗,我以前太過淘氣,也少來老祖宗跟前,老祖宗自然覺得眼生。可自從寶二爺救了我一次,我總想著能面謝寶二爺,這就來得多了,老祖宗也恐怕就覺得面熟……」
賈母聽他又提起寶玉救人的茬兒來,心裡自然是喜悅,拉著他的手笑道:「知恩圖報,果然是個好孩子,只是寶玉去學裡念書去了,你恐怕又見不到了。」
說罷,老太太又拉著他的手問他幾歲了、可讀書了沒有,喜歡吃什麼等語。
賈琮忙回答:「回老祖宗,我今年十一了,因我生性就笨,一看見書本就頭疼,到現在也不過些許認識幾個字、不是睜眼瞎罷了,老爺太太為此沒少打我,每次都說是寶玉寶二爺三歲學了百家姓、五歲能背千家詩,如今才十二三歲已經作得好詩,字也寫得好,全京城都知道呢!每每老爺太太夸寶玉一句就打我一頓,可就是再打我也趕不上寶二爺一星半點,今兒我好容易見了老祖宗,老祖宗您就幫我說句話,叫他們別再因為讀書的事情逼我了……」
賈琮故意裝得可憐兮兮,拉著賈母的衣袖不住哀求。賈母這裡又聽賈琮誇讚寶玉,且他話里的意思賈赦夫妻背後也在夸寶玉,老太太這番高興非同小可。
只見老人家意氣風發,一手昂首對邢夫人道:「老大家的,回去和你家老爺說,就說我說的,萬萬不能因為念書的事情再責罰孩子了,他還小呢!」
一面吩咐,一面又俯首安頓賈琮:「往後他們再也不會因為念書的事情為難你,若是再有,你儘管過來找我,我給你做主!」
賈琮急忙答應。
眾人見賈琮三言兩語把賈母哄得興高采烈,都是心中暗笑,可誰也不敢說破。
唯有王熙鳳笑著把賈琮一把拖過來,細細打量了一番,這才誇讚道:「我老是聽人說什麼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今日見了你總算是明白了!你和我說說,你到底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怎麼突然間就變得千伶百俐起來?」
賈琮聽王熙鳳如此一問,忙正色道:「嫂子,你當真想知道?」
王熙鳳見他猛然一臉嚴肅,不由得一愣,遂笑道:「是,我可不是想知道,你快說來聽聽。」
賈琮又正色道:「這事兒本來是天大的秘密,我答應了人家再不能告訴第二個人去的。可是嫂子你為我賈家鞠躬盡瘁、日夜操勞,我就再不和旁人說也得告訴你。」
王熙鳳聽賈琮言語間又奉承起自己來,不免心中得意,因笑問:「什麼天大的秘密,你就說出來,叫我也長長見識。」
眾人本來都在談笑,突然見這叔嫂兩人神色鄭重,倒都不說話了,都望著兩人,好奇他們兩人究竟要說什麼,就連賈母也被引得聽住了。
賈琮見眾人都不說話望著自己,忙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道:「嫂子想知道,那我就說出來也沒什麼,可你千萬不能告訴外人去……」
王熙鳳見他囉嗦半天,忍不住皺眉催促道:「好,我不說就是,你快說!」
眾人也都不免更加好奇,都盯著賈琮不語。
賈琮悄悄環顧一眼眾人,這才道:「嫂子,你也知道我一直就是笨嘴拙舌的,處處惹人厭煩。這可也怪不得別人,有時候我自己都討厭自己呢。」
王熙鳳聽了不由點頭:「是,以前你這小鬼頭當真惹人厭得緊呢。」
賈琮不理她,接著說道:「我也為此日夜心煩,可始終自己管不住自己,那也沒辦法。直到前幾日我掉進水裡,是寶而已把我從水裡救了出來,誰知寶二爺自己也因為救我掉水裡頭去了,還為此病了好幾天……」
別人還可,賈母和王夫人等聽他又說起前幾日的事情來,不免聽得更加用心。
只聽賈琮道:「雖然說我寶二爺把我從水裡救了出來,可我當時還是嚇壞了,更聽說二爺為了救我病了,我更是羞愧難當,恨不得一死謝罪,把我的陽壽給二爺添上……」
賈母聽他這麼一說,不由得念了句「阿彌陀佛」,看著賈琮更是喜歡。
賈琮偷偷瞟了一眼賈母,又繼續說道:「那兩日我天天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死是活。有一天,我正發昏呢,突然就覺得身子一輕就飄了起來……」
眾人聽他越說越玄,都聽得津津有味,就連王夫人也聽住了。
只聽賈琮正色繼續說道:「我飄飄乎乎就出了屋子到了院子裡,恰好一陣風吹過來,把我吹得更高了……」
賈琮說到這裡,突然間也不知誰叫了一句:「你這是離魂了啊……」
賈琮點頭道:「是,可我當時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只覺自己輕飄飄的越飛越高,咱們府卻越變越小。我嚇得大喊大叫,可不論我怎麼叫也發不出聲音來。就在我嚇得魂飛魄散的時候,身子突然就一緊,跟著就是一陣透骨的冰涼。我急忙低頭一看:只見自己胸口上不知什麼時候就綁上了好粗一根大鐵鏈……」
「我的天啊,賈琮,琮少爺,這是黑白無常索命的鐵鏈啊,你那時候肯定是要死了……」
突然間有人失聲驚呼,眾人都被嚇了一大跳,都是聚精會神盯著賈琮,不知道他還有什麼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