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一入候門深似海

  秦可卿見到賈琮和賈環失魂落魄一般盯著自己,賈琮還好些,那個賈環形象卻是十分的不堪:只見他一臉傻笑,嘴角邊的口水流得多長。

  見到他二人這副模樣,秦可卿不由臉頰一紅,低垂螓首,一轉身就回了屋子。直到她關上房門,再不聞一絲聲響,賈琮、賈環兩個這才回過神來。

  賈琮知道自己露了怯,十分的羞澀,不由得滿臉通紅,扭頭就想要快些離開。賈環這傢伙卻一點兒也不覺羞臊,抬腳就往前走,看他的意思竟然真的還想跟進房裡去,再欣賞一番美人。

  賈琮頓時大窘,一把拖住賈環,低聲叫道:「你是不是傻了,你這又想要去做什麼?是不是真的不想要命了?你可別忘了,二老爺可就在前面院兒里呢,小心他一會兒知道了拔你的皮!」

  賈環聽他這麼一說,這才堪堪挺住了腳步,但心裡尤是不舍秦可卿美貌,猶豫不決道:「咱們就再去看她一眼,再和她說上一句話,可好……?」

  賈琮氣得抬手就是一個爆栗,狠狠敲在他腦門兒,低聲呵斥道:「我看你可真的是瘋了,這是什麼時候,你想死也不挑個好日子!再則說,她馬上就要嫁到咱們賈府去了,到時候你想看多久不行,非要現在尋死麼?」

  賈環聽賈琮這麼一說,心中大喜,忙點頭道:「可是,你說的一點兒不錯呢,等她嫁入咱們家以後,我就天天去找她也不是不行……」

  賈琮忙點頭道:「可不是呢,所以你也別在這裡找死了,咱們快走吧,一會兒叫人撞見可就壞了……」

  一邊說著,賈琮急忙便死活拖著賈環離開了後院,兩個丫鬟這時候早就氣得滿臉發青,恨聲罵道:「呸!賈府里都是這種人?老的小的,沒有一個不是色鬼,就這還敢說自己是什麼百年的世家?他們家老祖宗怕是在棺材裡都合不上眼!」

  兩個丫鬟話音未落,就聽秦可卿在屋子裡低聲呵斥:「瑞珠、寶珠,你們兩個瞎說什麼,想不想要命了?」

  呵斥聲一出,兩個小丫鬟當即都嚇得一聲不敢響了。只聽秦可卿又低聲道:「賈府不比一般的人家,最是講規矩,你們兩個和我去了賈府,一定要打疊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一句不能多說、一步不能行錯的,別到時候犯了大錯,我可是救不了你們的命!切記!」

  兩個小丫鬟急忙低聲答應了,靜悄悄再也不敢說一句話了。

  賈琮和賈環兩個卻已經又悄悄擠出了秦府,又鑽進來時乘坐的馬車,便一聲兒也不吭地等著賈蓉把秦可卿娶回寧國府了。

  賈環這時候依舊還沉浸在秦可卿無比的美貌中,只見他斜靠在車廂里,滿臉桃花,口水長流,其形象不堪入目。

  賈琮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大皺眉頭:這賈環不過才十來歲年紀,怎地就如此好色?難道賈府的男子規矩就是如此不成?

  古時的婚娶大事繁文縟節甚多,賈琮和賈環兩個坐在馬車裡傻等,直等得賈琮昏昏沉沉睡了幾覺,外面這才禮成。一時間外面又是喜樂高奏,喧天的禮炮聲中,馬車緩緩而動,賈蓉終於是把秦可卿這位罕見的美人給娶回寧國府去了。

  賈環一想到日後可也隨時隨地去寧國府探望秦美人,不由得樂得手舞足蹈,猶如瘋了傻了一般。

  賈琮這裡想的卻是秦可卿嫁入賈府不過短短几年便香消玉殞,怎麼也開心不起來,心裡一時傷感一時嘆息,不覺靠著馬車又迷糊了過去。

  等他再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到了寧國府大門外。此時天色已晚,寧國府里里外外不知點了多少的燈籠火燭,把個寧國府照得亮如白晝。

  府里早就是喜宴大開,進進出出不知有多少親朋好友,熱鬧得簡直無法述說。

  賈環和賈琮兩個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了。還不等馬車停穩,賈環就大叫著要下車去吃酒席。賈琮卻嫌寧國府太過吵鬧,再則他也不願意再見賈珍,心裡又惦記錦雀這一天也不知吃沒吃飯,因此他一溜下馬車就往榮國府跑,竟然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賈環在身後一疊聲叫他半天,賈琮這才回頭招手道:「環哥兒,你自去熱鬧吧,我肚子不舒服,就不去吃飯了。」

  話音未落,賈琮卻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賈環無奈,只得隻身一人前去赴宴,心裡不免有些遺憾。

  不過,當他一走進寧國府,見到眼前上百桌喜宴排得府里滿滿當當,又見席間花團錦簇,許多絕色的丫鬟在穿梭繁忙,心裡禁不住喜出望外,找了一張人多的桌子就想要入席大嚼為快。

  誰想突然只見一個名為小鵲的丫鬟匆匆走來,一疊聲招呼賈環道:「少爺,原來你在這裡,叫我好找!快來,快來,姨娘正到處找你呢,叫你和他一桌子吃飯去!」

  賈環一聽登時偃旗息鼓,滿腔的喜悅頓時被澆個透心涼。他鼓著嘴、扭捏著死活不肯去,卻被小鵲一句「你若不去,姨娘就要告訴老爺呢」給唬住了,只得滿腹怨言跟著她去了。

  賈琮頭也不回地跑進了榮國府。誰知今日榮國府的主子們、並許多有頭有臉的奴才們都跟著去寧國府赴宴去了,榮國府里倒是一片寂靜,跑出多遠都不見一個人影兒。

  賈琮見府里四處一片漆黑,不由得心裡有些害怕,一鼓作氣就直奔自己的破院子狂奔而去。

  還幸虧東府不多大,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跑到了。等他氣喘吁吁一把推開房門衝進屋子裡的時候,只見錦雀正背對著門低頭喝粥呢。

  與其說是喝粥,倒不如說是喝湯更確切些:那粥未免也太稀了些,不過是清湯寡水中飄著幾粒米罷了。

  一見錦雀背過他居然吃得就是這個,賈琮心裡一陣難過,走上前去搶過碗就要倒了。

  錦雀不成想賈琮居然能這個時候回來,不禁又是歡喜又是詫異,忙問道:「少爺,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怎麼不去寧國府里吃席去?」

  待見到賈琮要倒掉她的粥,錦雀忙又攔道:「少爺,好好地你又倒它做什麼,我晚上不餓,這才說喝點子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