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和賈寶玉是天生的死仇,再也無法解開的。
不死不休。
賈琮卻不這麼想,他畢竟是個穿越者,眼界思想當世無人能及。他一門心思琢磨的都是怎麼賺錢,怎麼發家致富,怎麼過上土豪一樣的好日子。
因此,賈環這傢伙一通亂罵,他一句也沒聽進心裡去,反倒是勸賈環:「好兄弟,你生這閒氣有什麼鳥用,有這精神倒不如咱們倆合計合計怎麼賺點兒銀子花花,等咱們有了錢,想怎麼逍遙不行,何苦為了區區一個賈寶玉把自己氣成這樣。」
他話還沒說完呢,賈環就大嚷大叫:「兄弟你說的對,誰不喜歡錢啊,孫子才想過窮日子呢。說出來也不怕琮哥兒你笑話,我一年統共就那麼一兩件兒新鮮衣服,吃的也都是人家剩下的才輪到我。賈寶玉那個王八蛋不吃的,吃膩了的,我娘就像撿了寶一樣給我端回來,你不知道我心裡有多恨那個小王八蛋……」
賈環說不了幾句話就又繞回到賈寶玉身上。賈琮心裡不住感慨:賈寶玉簡直太強大了!
作為賈府的小皇帝,他對庶出的弟弟造成的傷害恐怕是一輩子也無法抹除了。
耳聽賈環不住咒罵寶玉,賈琮強耐著性子又聽了一盞茶的功夫,到最後他實在是忍不住了,急忙開口岔開了話題:「環兄弟,我現在渾身實在是疼得厲害。再說天也黑透了,你再不回去看你娘又著急擔心,免不了又要責罰你,咱們改天再聊如何?」
賈環經他一提醒,扭頭看看窗戶外頭已經黑透了,驚叫了一聲「不好」,轉身就往外跑,一邊還不忘回頭囑咐:「琮哥兒,你記得抹藥啊,等我明天再來看你……」
他一邊說著,一邊摔帘子就跑出去了。只聽院子裡「咚咚咚」的腳步聲很快就聽不見了。
錦雀掀帘子探頭向外看了一陣,見賈環沒影兒了,這才回頭笑嘻嘻說道:「少爺,要說西府里的環少爺為人還不錯,對少爺你也算是真心了。你瞧他好容易得了這麼一小瓶子藥膏,還巴巴地給少爺送來了……」
賈琮無奈搖頭,對錦雀的智商和情商深表同情。不過這丫頭丑是丑了點兒、笨是笨了點兒,但好在她對自己的確是一派衷心。
美貌伶俐倒是好,可現在他實在是無福消受。
賈府里從來都不缺美人,等自己有錢了,腰杆子硬了,大不了把那些個美貌佳人都搜羅到自己身邊大享齊人之福,到那時候……
嘿嘿!
一想到賈寶玉身邊的晴雯、襲人,再想到林黛玉、薛寶釵、史湘雲……賈琮頓時心裡一股火熱。
錦雀在一邊兒哪兒能知道自己家少爺腦子裡的齷蹉念頭她連著問了幾句都聽不見回話,一抬頭又見賈琮眼睛發直,嘴角流著哈喇子,頓時把她嚇了一跳:
自己的少爺自打出生就不招人待見,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但像下狠手往死里打,這還是第一次。
少爺這一次在床上直躺了好幾天,中間還有好長一段時間發燒說胡話,好懸沒把自己嚇死!
她在背地裡不知偷偷哭了多少次,又沒黑沒白地焚香禱告,少爺這才醒過來,人也明白了。可現在又是怎麼了?難道少爺剛才那光景是迴光返照?
錦雀越是這麼想越覺得自己猜得不錯:就在少爺醒來之前,一直高燒不退,就連少爺的奶媽都說是不中用了,偷偷哭了一回才走了。
錦雀越想越害怕,急忙哆哆嗦嗦點上了油燈。一股嗆人的油煙裊裊升起,昏黃的光團慢慢暈染,只見賈琮越發眼睛發直,嘴角亮晶晶的流下了許多口水……
錦雀再也撐不住,一把抱住錦雀放聲大哭:「少爺,少爺,你這是要扔下我一個人麼?你要是走了我可怎麼辦啊,那些人不得把我往死里折磨……」
賈琮腦子裡想美人想得正發痴呢,猛然被錦雀這麼一抱一哭,頓時從美夢中驚醒。他慌忙一把推開這丫頭,哭笑不得地問道:「你瘋了,這是亂叫什麼,誰要死了?」
錦雀大哭不停,抓著賈琮一陣亂晃:「少爺,你沒事嗎?你別嚇唬我啊,這大黑夜的,我害怕……」
兩人鬧騰了半天,錦雀這丫頭勁兒又大,賈琮差點兒被她拆散了架,又費了半天勁解釋,她這才肯相信賈琮是真好過來了,不是迴光返照。
見到那傻丫頭抹著眼淚咧嘴笑了,賈琮連生氣都沒精神了,他一把拉過被子蒙頭就睡,惡狠狠叫道:「睡覺!」
他這一宿無夢,睡了美美一個大覺。第二天,日頭升起了多高,賈琮是被活活餓醒的。
他躺在被子裡,一雙手不住按摩小腹。可無論他怎麼做,總是沒辦法哄好抱怨連天的肚子。
餓,好餓,真的好餓!
自己好歹是榮國府長房庶長子,難道還能挨餓不成?
他扯著嗓子叫了半天,錦雀這才「噔噔噔」一陣小跑從院門外跑進來。
「少爺,你醒啦,你還活著,真叫人高興!」
錦雀說話一如既往的不好聽。不過賈琮現在還顧不上挑她這毛病。
「錦雀,餓,我餓,本少爺好餓,有沒有什麼吃的?」
他急忙問道,語氣里大有央求的意思。
「少爺……沒有……老爺吩咐廚房了,不許給少爺你吃的……說是要餓死你這個畜牲!」
錦雀一五一十地回答。
「……」
賈琮被噎得直翻白眼兒,好懸一口氣憋死。
看來賈赦是真的討厭賈琮這個庶子。只要賈琮活著一天,都是他一生抹之不去的污點。為了早點兒除掉這個庶子,又做得不留絲毫痕跡,賈赦這才把錦雀派給賈琮做丫鬟:
絕對能把人活活氣死!
「你不能想想辦法?我快要餓死了。我要是真的死了,恐怕你也逃脫不了干係……」
賈琮翻著白眼兒,喘著粗氣威脅錦雀。
這丫頭卻絲毫不在意,依舊是笑嘻嘻看著賈琮:「少爺,不如咱們還是老法子,我去廚房給你偷點兒吃的回來?」
「偷?錦雀,你說什麼,偷東西吃?為什麼?」
「少爺,哪兒有為什麼,要不是咱們天天去廚房偷東西吃,恐怕咱們兩個早就餓死了……」
「是麼?怎麼會這樣?」
「少爺,你是不是被打傻了?咱們一向都是這樣的啊,老爺都厭惡死你了,你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