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急匆匆穿好了新衣裳,又喝了口熱茶,這才跟著賈環要往外走。
還別說,賈琮這一打扮,竟然有了十分的人才,就連一向和他最熟悉的賈環都看傻了眼,禁不住嘖嘖稱讚:「沒想到聰哥兒你居然生得這麼好,要是環爺我早點子知道,一早就收了你,也省得你過這種苦日子……」
他話還未說完,在就被賈琮搗了幾杵子,笑罵道:「你再滿嘴胡噙,小心我拔了你的牙……」
錦雀在邊上聽兩人笑鬧也很是開心,她忙就向賈環打聽道:「昨兒聽少爺說今天兩位爺是陪蓉大爺一起去迎親,蓉大爺什麼時候定下的親事,娶的又是誰家的大小姐,我怎麼一點兒都沒聽人說起過?」
賈環聽她問起,登時滿臉不屑答道:「你個丑東西能知道些個什麼,就算旁人知道了,誰又肯告訴你去……」
他一言未了,猛然瞥見賈琮臉色不善地瞪著自己,心中不由得一慌。他知道賈琮素來對這個丑丫鬟不錯,何止是不錯,最近簡直是拿她當做寶一般,自己一句話不當心就已經得罪了賈琮,忙改口賠笑說道:「嗨……那個……錦雀啊……那個……別說你了……咱們府里多半的人都不知道呢,恐怕就你們太太也不清楚呢……」
賈琮見賈環改口,臉色這才和緩下來。說實話,他對賈蓉要娶的這個媳婦兒更是好奇萬分:
秦可卿!
賈蓉即將過門的媳婦兒,秦可卿!
大名鼎鼎的秦可卿啊!
紅樓世界中謎一般的女子,後世不知有多少人在猜測、探軼她的真面目,卻始終無法揭開她面上那一層神秘的面紗。
她是紅樓夢中最大的疑案,風華絕代地登場亮相後,留給世人一抹驚艷,隨後便悄無聲息地逝去,不知空留給後人多少旖旎的夢想。
於她的身世來歷,於她的風流多情,後人紛紛猜測卻莫衷一是。但眾人皆知她是紅樓第一美人,是紅樓為之崩塌的前兆。
可她究竟是誰,到頭來居然無一人知曉。
一想到這些,賈琮再也按捺不住萬分的好奇,忙開口打聽道:「環哥兒,你別給我在這裡賣關子,快和兄弟我說說,蓉哥兒的這個媳婦兒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賈環見他主僕兩人都追問,不由得就越發得意起來,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我就告訴你們也無妨,只是你們可不能到處宣揚,不好聽呢!」
賈琮聽了忙道:「你別廢話,快說,我們一定不告訴人去的。」
賈環這才低聲道:「我是聽我娘說的,我娘卻是央求了我家老爺很久這才知道的……」
賈琮不耐煩道:「快說!」
賈環忽然閉口,回頭望了一眼門窗。錦雀會意,忙就走到窗前,把窗戶開了一道縫隙,一面豎起耳朵聽賈環說話,一面留神院子裡的動靜兒。
賈琮又催促道:「這下你總放心了吧,除了你,這個時辰再沒人來我這小破院子的……」
賈環這才徹底放心,未免又把聲音壓低了一些,悄悄說道:「我聽我娘說,蓉哥兒這個媳婦兒是珍大爺給挑的。她家世和咱們相比可是天差地遠,原本她是配不上咱們這種人家的,可你知道她為什麼能嫁過來麼?」
賈琮搖頭不知,賈環更得意,向院子裡張望了一番,這才笑嘻嘻說道:「她能嫁給蓉哥兒當媳婦兒,全是因為珍大爺看上她了……」
「什麼?珍大爺看上了她?」賈琮訝異問道。雖然賈琮知道秦可卿後來似乎是和老公公賈珍有點兒不乾不淨的,可也沒想到這個兒媳婦是賈珍自己看上的。
這不是太荒謬了麼?明明是給兒子挑媳婦,結果卻是自己看上了。
「那麼,珍大爺看上她什麼了?賢良淑德?還是持家有方?」
賈琮明知故問。
賈環聽他這麼一問,臉上的笑容明顯不懷好意,只聽他一驚一乍,故意低聲叫道:「賢良淑德?持家有方?哎呀,這些我沒聽說,我就聽說蓉哥兒這個媳婦兒美貌異常,就珍大爺這種經過美人無數的高手,一眼見了兒媳婦,骨頭都酥了,當下什麼也顧不得了,立刻就叫人去提親,前後不過一個月,這不就要娶進門來了?」
「啊?是麼,就這麼快?」
賈琮詫異道。他雖然並不是很明白古人結親的繁文縟節,但也隱約知道從定親到娶親,這之間有許多的囉嗦事兒,別說一個月,就是麻煩一年、兩年都不稀奇!
看來寧國府的這位珍大爺對兒媳婦還真是求賢若渴,多一天也是等不得的。
賈琮這裡驚訝,錦雀在一邊兒聽了更是吃驚非常,忙又問道:「寧國府的新媳婦到底有多美,竟然能叫珍大爺這麼迫不及待要娶進門來?」
賈環聽了便搖頭道:「不知道,這個我當真不知道了,我也沒見過,不過今兒個咱們兩個跟著去接親,不如就先偷偷瞧瞧去?」
賈琮一聽當即心癢難耐,忙點頭道:「要是能見一見當然是好,就怕被人撞見了反倒不好……」
賈環聽了便滿不在乎道:「怕什麼,一個小門小戶家的女兒又不是什麼皇貴妃,看了就看了,還能把我們怎地?」
他話音未落,錦雀在旁邊就急忙勸道:「這可使不得,萬一當真惹惱了珍大爺,有你們兩個好果子吃呢!」
賈環哪裡肯聽勸,再說他一聽說賈蓉的媳婦美若天仙,早就心裡發癢,非要去親眼看一看不可,好奇自然是原因之一,但其中更有他不便說出口的緣故:
原來自從他年前見過黛玉一面,驚為天人,只覺世上再無和黛玉容貌比肩者。
這一次他聽說賈蓉要娶的女孩兒美得異乎尋常,心裡不禁有些不服,非要親眼看一看這秦可卿是如何個美法,比起黛玉來又如何。
這是他的一番小心思,愚極卻又痴極!
其實這世間的美人便如同世間萬千種鮮花一般,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艷麗,又怎麼能放在一起比較?只能說各花入各眼,卻無法說哪一種花就更美更香。
賈琮哪裡能猜出賈環的別樣心思來?何況他對這個秦可卿比賈環還要感興趣,自然就同意要和賈環一齊去窺探一番。
錦雀這裡見自己少爺在一邊壞笑連連,不由得心裡著急,心裡偷偷埋怨賈環這壞東西帶壞了自家少爺,口裡卻一刻不停地勸他要三思。她這一副嘮嘮叨叨的樣子,倒還真像是賈琮老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