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賈琮騙了林妹妹(下)

  為了能親近林黛玉,能親近更親近一些,賈琮「喪盡天良」,居然把實底兒都交給了人家。雖然略有變動,但大體總是不錯的。

  「姐姐,實話和你說,我不是真的賈琮,可我決計不會害姐姐,你莫怕……」

  賈琮坐得距離黛玉甚遠,又怕旁人聽了去,因此只能探著身子,對黛玉小聲兒說道。

  這話黛玉方才已經聽了一遍,因此再聽他說起就不怎麼吃驚,反倒是好奇得很。她一雙美目緊緊盯著賈琮,也小聲兒問道:「你說你不是賈琮,那你是誰?」

  賈琮略頓了頓,這才低聲回道:「我也不知我是誰,我只依稀記得我家住在南邊兒,宅子很大,到處都有水。還記得除了爹娘我還有個姐姐。娘和姐姐每天都看著我玩兒,我爹很小的時候就教我認字啦……」

  黛玉聽他這麼一說不由得心動:她家以前可不就是住在南邊兒,家裡宅子很大,有爹有娘還有一個弟弟。娘和她都很寵溺弟弟,她每天一睜眼第一件事兒就是要去看弟弟。

  眨眼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她如今只能記得弟弟很小很小,長得很好看很好看,她很喜歡弟弟……

  爹爹和娘也很是喜歡弟弟,娘整日都抱著弟弟,拉著她;爹爹每天只要是閒暇了就會教弟弟讀書識字。

  她還記得每每爹爹抱著弟弟給他念書的時候,娘總是摟著她,笑話爹爹道:「老爺你也太心急了些。雖說男孩子和女孩子不一樣,要管教得嚴一些,可也沒有這么小就逼他念書識字的……」

  爹爹總是笑說:「你不懂,咱們炎兒雖小,可機靈得很呢,只要是我教過他的,他總能牢牢記下來呢。」

  娘聽了總是笑道:「好,老爺的孩子自然是不會差的,只是也別太逼急了……」

  往日的情形歷歷在目,恍如昨日一般。可誰知就在閉眼睜眼間,她已經和家人陰陽永隔。

  一想到這些,黛玉再忍不住傷心低頭無聲飲泣。

  賈琮見黛玉又被自己弄哭了,說不出的心疼,又不住暗罵自己太過卑鄙,為了能與美人親近,竟然也能硬下心腸來編瞎話,惹得她難過。

  黛玉低聲飲泣一時,忙又擦乾眼淚,抬起頭來用一雙含淚的美目望著賈琮柔聲道:「你接著往下說,後來怎樣了?」

  賈琮無奈,只得接著往下編道:「後來有一天我晚上睡得好好的就覺得肚子好疼好疼。可是那是半夜,爹娘和姐姐都睡熟了。爹娘還好,我姐姐身子不大好,總是生病,每天都睡得很少,且睡覺又極輕,有一點子動靜就能把她吵醒,醒了以後就再也睡不著了,娘每每只能抱著她直熬到天明……」

  黛玉聽到這裡更覺心如刀絞:賈琮口裡的這個姐姐與她何其想像。她自幼就是睡眠極少,且段然不能被吵醒,一旦醒了就只能枯坐一夜。每每也都是母親抱著她、陪著她直到天明。

  想到往日在自己家中的情形,黛玉更是哭得肝腸寸斷,淚珠兒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拋灑了滿面。

  賈琮瞧著黛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疼得再也忍不住,忙叫道:「姐姐,我不說啦,你別再傷心難過了,看得我真的心疼死了……」

  說著話,賈琮也忍不住哽咽起來,眼淚流了滿臉都是。

  黛玉見他這樣兒,忙強忍悲傷,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悲聲道:「好兄弟,我不哭啦,你快和我說後來怎樣?」

  賈琮見黛玉滿面急切,知道自己胡編得合釘合卯,她已然上套了。可此情此景,他又怎能高興得起來。見黛玉不住口追問,賈琮竟然猶豫起來,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再接著編下去。

  奈何黛玉不住追問,言辭懇切、神情可憐,賈琮又忍不住接著說道:「我那天夜裡肚子疼得好厲害,好像是腸子斷了一樣。可是我害怕吵醒姐姐、害怕吵醒爹娘,只好強忍著疼痛不敢作聲。我姐姐平日對我最好,最疼我的。有時候我太淘氣惹惱了娘,娘要打我的時候都是姐姐挺身而出擋在我身前,叫娘打她,不許打我……」

  黛玉這裡越聽越疑心,不由得死死盯著賈琮打量,只見眼前的小男孩兒生得極好看,唇紅齒白,眉眼間和她自己的親弟弟倒有八九分相像。

  其實也不是兩人有多像,只是一來黛玉被哄得先入為主,認定了賈琮是她弟弟投胎轉世,所以越看越像;再則醜人都丑得千奇百怪,各有千秋,可好看的人大體總是有幾分相像,黛玉的親弟弟三歲便夭折了,況且她那時候又還小,也記不大真切了。如今許多年過去,她就把賈琮認錯成親弟弟也不奇怪。

  賈琮雖然是滿嘴胡說八道,但自古以來天倫之樂都極其相似,無非就是父母相愛、兄弟姐妹相親。他說的事兒全天下的姐弟恐怕都是如此,也難過黛玉就自動入坐了。

  此時黛玉再看賈琮竟然是越看越愛,目光越來越柔和,其中蘊含的傷痛和深情愈發濃了。

  賈琮一眼瞥見黛玉的目光,心裡大叫慚愧,羞得他低下頭不敢再看。

  就他這舉動被黛玉看在眼裡也會錯了意,還以為是他和自己一樣難過得情難自己。黛玉登時心痛不已,忙起身走到賈琮身邊,抬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頂,柔聲勸道:「好兄弟,你莫難受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咱們姐弟居然還能重逢,這可不是老天垂簾麼?世人再想不到你我還能如此相見,如今我心裡可是高興得狠,弟弟你千萬別再難過了……」

  賈琮聞言一陣錯愕,再感覺到黛玉在輕撫自己,更是如同在做夢一般。他不覺就抬起頭望著黛玉,喃喃自語道:「姐姐,真的是你麼?你真的肯認我這個弟弟麼?」

  黛玉聞言再也撐不住了,一把摟住賈琮在懷中,悲泣道:「認,怎麼不認,我林黛玉這一輩子就你這麼一個親人了,我怎能不認你呢?」

  說罷,她更是摟著賈琮情難自己,淚水如同河水泛濫般破堤而出。

  賈琮被她這麼一哭登時也撐不住了,反手摟住黛玉,也跟著痛哭流涕道:「姐姐,你以後就是我賈琮唯一的親姐姐,日後只要有我再,這天下誰也不能欺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