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天生就是個狐狸精投胎的,最會勾搭人的。賈琮雖然年幼竟然也抵擋不住,聽她一說是賈赦派來叫他的,賈琮抬腿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問:「老爺這麼一大早的找我做什麼,你不騙我麼?」
秋桐見賈琮靈活,一眨眼就繞過自己跑出去了,忙丟下錦雀就攆,一邊攆一邊叫道:「琮少爺,琮少爺,你倒是等等我呀……」
賈琮在前頭低頭就是一陣猛跑,聽到秋桐嬌聲浪嗓,他反倒是跑得更快了。一邊跑一邊心裡想著:你個狐狸精,我年紀還小,道行不高,抵擋不住你的媚功,我不跑不行啊。
錦雀在後面見了他的狼狽相兒忍不住好笑,又怕他摔著了,忙也跟著攆出去高聲囑咐:「少爺,你慢點兒呢,瞧再摔了……」
她這裡著急呢,賈琮早就跑得遠了,回頭還叫:「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瞧外頭冷……」
眼見小賈琮身手伶俐,不一會兒就跑到了賈赦和邢夫人的正房,他略站了站便跑開了:赦老爹美貌姬妾無數,怎麼可能晚上和邢夫人一起住?
只是正因為姬妾眾多,賈琮也不知這位風流老爹到底晚上會睡在誰的房裡。
說不得,他也只能站在正房院兒外等那秋桐過來。誰知他剛站定,就聽院兒里有個小丫頭子高聲召喚他,緊接著又聽邢夫人的聲音。
賈琮急忙跑進院兒里一看,果然是邢夫人正扶著個小丫頭滿臉笑容和他招手呢。
賈琮見狀忙奔過去笑道:「母親,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父親叫我呢。」
邢夫人聽了便一把摟過他在懷中笑道:「傻孩子,你父親就在這裡呢,你又去哪兒找他去?」
什麼?赦老爹晚上居然肯住這裡?破天荒頭一遭哎!
賈琮抬頭看看邢夫人滿臉洋溢的幸福決計不是裝出來的,心裡不由得便想到:難道這一對老夫妻還恩愛了不成?
邢夫人一眼瞧見賈琮目光有異,不由得便紅了臉,親昵地打了他一巴掌,低聲笑道:「你父親就在屋裡呢,還不快進去!」
賈琮嘻嘻一笑,拽著邢夫人的胳膊,兩人一起進了正房,果然就見賈赦正高坐在塌上喝茶呢。
一見賈琮進來,賈赦慌忙就丟了茶杯招手:「好孩子,快過來叫爹好好看看你……」
他這一說話反倒是嚇了賈琮一跳: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賈赦今天是作什麼妖?放著無數美貌姬妾來陪正妻過夜,如今又對自己這麼親熱。
嚇得他渾身直冒冷汗啊。
他滿臉尬笑,身不由己被邢夫人推了過去,立刻就被賈赦摟在懷中。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賈赦已經在他的小嫩臉兒上連親了幾口,胡了他一臉的茶水。只聽赦老爹一邊親一邊叫道:「心肝兒,肉兒,爹的好孩子,你可是給爹爹掙了一口氣,哈哈哈!」
賈琮被老爹弄得滿腦袋糊塗,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悄悄爭氣了。
只聽赦老爹又說道:「北靜王對我兒青眼有加,特特來賈府單找我兒待了一天,這事兒全京城都知道了,爹爹這心裡可真是歡喜!」
說著又是猛親了幾口。
賈琮心裡噁心卻不敢表露,只得反頭親了賈赦一口,笑道:「還不是爹爹生我生得好,若沒有爹爹哪兒來的我呢?」
這父子兩人肉麻了一陣才終於分開,那賈赦又笑道:「我聽說賈政和他那個兒子就給北靜王跪了半天,人家也沒搭理他是不是?」
賈琮乖乖點頭:「可不是,想來北靜王那麼精明個人,難道還會看不透他的為人麼,自然是不屑和他往來的。」
賈赦聽了更是歡喜,不免又把賈琮誇獎了一番,又幾次三番叮囑他日後一定要多與北靜王來往等等。
賈琮一一答應了,又猶豫了半日,這才問道:「父親,我聽說咱們府里和不該來往的人來往密切,可有此事?」
賈赦沒想到他居然好好問起這件事兒來,登時就愣住了,一張面孔也慢慢嚴肅了起來。
賈琮一眼不錯地盯著賈赦呢,見到眼前這位赦老爹臉色越來越鄭重,不由得倒把他嚇了一大跳:自從他見賈赦那日開始,還從來沒見過他這樣正經呢。
只見賈赦板著臉沉默了半天,這才抬頭對邢夫人道:「你帶著丫鬟去外頭看好了門,誰也不許放進來!」
邢夫人恐怕也是第一次見自己的丈夫還有如此嚴肅謹慎的一面,忙答應了一聲兒就叫著小丫頭出去了。
賈琮這裡更是被唬得一顆小心肝兒砰砰亂跳:難道他問了什麼不該問的事兒麼,難道赦老爹想要殺人滅口麼?
他正胡思亂想呢,卻見賈赦對他招了招手道:「好孩子,如今你也大了,也是個伶俐的孩子,有些事兒也不用瞞著你了,你過來,我細細說給你聽。」
賈琮聞言瞧了瞧賈赦那張臉,不由得心裡害怕,卻實在是抑制不住心裡的好氣,一步一步慢慢就踱了過去。
賈赦見賈琮來到近前,這才低聲問道:「好孩子,好好地你怎麼問起這些事兒來,是不是有人說了什麼?」
賈琮忙點頭:「是,孩兒和北靜王閒談,他大概說了幾句,孩兒自己瞎琢磨罷了。」
賈赦一聽果然是北靜王說話了,臉色更是慎重嚴肅起來,賈琮悄悄看了一眼,只見那賈赦瞧著自己的目光就像刀子一般直插心底,一把茂密的鬍子根根直立,叫人見了更是心驚。
面對這樣一個賈赦,賈琮居然也被嚇得不敢撒謊,忙把北靜王說過的話一字不差地複述一遍。賈赦聽了臉色更是黑得滴水,半日才咬牙切齒地冷哼道:「果然,果然是這樣,哼,倒是叫我給猜中了。可笑那賈政還敢大擺筵席慶賀,渾然不知閘刀已經到了脖子上了,哼,還說自己是什麼讀書人,真真可笑!」
賈琮聽赦老爹語氣,對他親弟弟賈政那是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才解氣,可這語氣中的無奈之意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他不敢吭氣,過了一刻才聽赦老爹問他:「好孩子,你就這麼一個叔叔,我也就這麼一個兄弟,你可知我為什麼這麼厭惡他,恨不得他去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