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醒來已經過了晌午,一屋子都是陽光,照得到處金光閃耀。
他還不是自己一覺睡醒的,是被薛寶釵、林黛玉和史湘雲幾個丫頭給吵醒的。
原來史湘雲始終惦記著賈琮給她講的故事。昨天賈府有事兒,加上賈琮也身子不適,老太太又發了話,因此她苦苦煎熬了一夜,今天剛天亮便去找了薛林二人,要一起去找賈琮。
薛林二人才起來不久,見她一副抓耳撓腮的樣兒便都笑起來:「好丫頭,你急什麼,天可還早呢,人家恐怕還沒起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這兩日病了,就昨日老太太叫不也是沒來?」
史湘雲一聽只得又苦忍了半日,耐著性子和一群女孩兒說笑了半日,直等著吃罷了午飯,這才再也忍耐不得,拖著薛林兩人就偷偷來了。
一進屋子只見錦雀正坐在窗戶底下做針線呢,史湘雲第一個就忍不住大叫起來:「錦雀,你家少爺呢,又去哪兒淘氣去了,這麼靜悄悄的。」
錦雀一抬頭見是她們三個來了,忙就起身給三人讓座倒茶,笑道:「你們好早,我家少爺還沒起呢。」
史湘雲聽了又叫:「這都什麼時辰了,他還再高睡不成,快點子叫他起來,你也太慣著他了……」
錦雀見史湘雲急得上竄下跳,沒一刻安靜,偏偏又生得極是美貌,不由得又是喜歡又是好笑,剛想要說話卻見寶釵一把拉住了她勸道:「你急什麼,總是已經到了這裡,還怕他跑了不成?還不快坐下安安靜靜喝口茶呢。」
錦雀才看罷史湘雲,又被薛寶釵這幾句話吸引,扭頭去看卻見這位寶姑娘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袷衣,頭髮上黑光光的梳理得整整齊齊,卻不帶一件首飾,面龐如玉,眉眼極美。更叫錦雀心折的卻是她通身的溫柔大方,叫人一見失魂。
看過史薛二人,錦雀一扭臉又去看黛玉。這位林姑娘自打一進來便拿了錦雀的針線在看,錦雀只能,看見她的側臉,可就只看了這一半的容顏,錦雀登時就如雷轟電掣一般瞧得發愣。
這位林姑娘之美簡直是動人心魄,其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無不是美得叫人無法想像。她痴痴瞧了林黛玉半晌,這才狠下心腸收回了目光,隨即又看了一遍眼前這三位美人一:
只見眼前這三位小姐各有各的眉美貌,歌有各的好處,叫他一時間不知該贊哪一個好。
一時間三人落了坐,史湘雲剛剛飲了一口茶就又問起賈琮為什麼還不起。寶釵看了她一眼只笑著搖頭,黛玉飲了一口茶卻笑道:「你這丫頭虧得平日裡說嘴,就這麼笨的?」
史湘雲一聽不解其意,忙就問道:「林姐姐,為什麼說我笨?」
林黛玉便又笑道:「這聽故事就和對對子一樣,人家說了上半聯,你自己去想下半聯就是了。既然琮兄弟一個故事說了半個,你自己去續又如何,可不是更有意思些?」
史湘雲一聽頓時恍然大悟,嬌憨滿面,大笑道:「果然林姐姐說的極是,你這可是一言驚醒夢中人。照你這麼說,我每日做針線的時候自己也能想出許多故事來呢!」
林黛玉聽了便微笑道:「正是呢。」
錦雀聞言去看黛玉,這時候黛玉正好轉過臉來,只見陽光雖亮得刺眼卻也沒有林黛玉容顏奪目,看得錦雀又是一陣失魂落魄,忍不住偷想:平日光聽人說林姑娘美艷不可方物,如今一見果然如此,甚至比眾人說得還要更美上萬倍,真不知是什麼人才能生出這樣好的女兒來……
她正在這裡胡思亂想,卻聽見賈琮在裡面叫:「錦雀,外頭是誰在說話?」
錦雀這才回過神來,忙轉身進去,一行走一行說道:「是寶姑娘、林姑娘並史姑娘一起來了,你卻還賴著不起麼?」
裡間賈琮一聽居然是她們三個結伴來了,「哎呦」一聲忙翻身就起,胡亂嚇唬了一把,滿臉笑容迎出來,笑著賠禮道:「昨晚上有走了覺,這才起得晚了,叫三位姐姐白等了半日,當真是叫我心裡不安……」
他一面說一面鞠躬行禮,把薛寶釵等三人逗得直笑。
三人一面笑一面抬眼看去,只見那小賈琮幾日不見竟然高了好些,越發顯得骨骼清奇、俊美異常。再見他又溫柔有禮,三人忍不住心裡喜歡,薛寶釵忙就先說道:「哪裡怪你,都是我們三個來得魯莽了,你這兩日身子不適,原該多歇歇的,如今可好些了麼?」
賈琮聞言抬頭看了薛寶釵一眼,只見她溫柔可親,鮮艷嫵媚,果真便如一朵嬌艷的玫瑰相似。再看她旁邊坐著的史湘雲正瞪著一雙大眼瞅著他,雖然口中未說話,目光中卻滿是抱怨不滿,還有些許撒嬌耍賴的意味,其嬌憨美麗更是動人。
林黛玉卻是一手托腮,含笑望著她不語,其美貌更是無法言喻。
面對這三個姿態迥異卻又美得異乎尋常的女孩兒,賈琮一時心曠神怡,忍不住就亂想道:以後也不知是哪幾位神仙公子能娶了她們為妻……
他這念頭才閃過,猛然間又想起昨夜擔心的事兒來,心裡立刻一片陰霾:就這麼美貌的女孩子,難道也難逃一劫,最終要凋零麼?
一想到這些,賈琮滿心的喜悅瞬間轉為沉痛,抬頭勉強一笑,問道:「三位姐姐可是稀客,不知道今日過來可有什麼事兒麼?」
史湘雲忙搶著便說道:「自然是來聽你講故事啊,我上回聽了一半你就去了什麼北靜王府,叫我好一番苦等,今日可要罰你多講幾個才行!」
賈琮聽了便笑著點頭道:「好,恰巧今日我也有精神了,便給姐姐多講幾個也無妨……」
史湘雲一聽大喜,笑眯眯盯著賈琮,眼中全是喜意,她張嘴剛要說話,卻聽寶釵笑道:「湘雲好妹子,就再急也得讓人先吃飽飯不是。何況琮兄弟正長身體的時候,叫他餓著肚子怎麼行?要我說咱們還是先回去老太太那裡等著,再約上迎春探春惜春她們三個,大家一起聽可不是更熱鬧些?」
史湘雲聽了便叫好,林黛玉這裡卻已經站起身來,含笑道:「說走就走,咱們先去老太太屋裡等著,琮哥兒你也不用著急,慢慢吃吧了飯再過來,可好?」
黛玉嘴裡說話,一雙美目瞧著賈琮,情意脈脈,賈琮一眼看見了頓時身子都木了,渾不知自己身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