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被賈琮的千古絕句笑得都幾乎背過氣去。直亂了一頓飯的功夫才稍好了一些,這才又忙亂著收拾,屋子裡頓時又是一場紛亂:
這個在洗臉,那個在梳頭,還有的在換衣服……一時間屋子裡玉光耀眼,香氣撲鼻。
等這些夫人小姐好容易收拾罷了,偏就有丫鬟進來傳說午飯已經備好,問是現在就傳飯還是怎地。
老太妃扭頭望著賈母不住抱怨道:「賈老太太,您今日帶這麼一位寶貝過來,幾乎不曾把我們都笑死,如今哪兒還有心思吃飯,笑也笑飽了,原來你是為我省飯來的?」
眾人都笑,賈母知道尷尬一笑,說道:「我這寶貝孫子原是很有些意思,這才帶過來哄老太妃一笑。」
老太妃聽了便笑道:「了不得,了不得,這何止是一笑,我這一年也沒這麼高興過,真真是該好好賞這孩子。」
說罷,老太妃便扭頭吩咐丫鬟:「去,把那些個金瓜子、狀元及第金魁星,多多拿些來,賞給這孩子。」
老太妃如此一說,余者誰還敢裝聾作啞,再說她們來時也備了許多金、玉小玩物來賞人。當下便紛紛慷慨解囊,都拿出來送於賈琮。
此時再看賈琮那才是真正的開心,雙手拽起著衣服下擺,接了滿滿一懷的寶貝。他嘴又甜,一口一個「奶奶、姥姥」,要不就是「大姨、大姑」,甚至於「姐姐妹妹」……歡叫個不停。
賈母和史湘雲兩個見他如此,一時又是好笑又是有愧,捂著臉低頭為他羞愧不已。
偏眾人的賞賜太多,賈琮一個人拿不下,忙又扭頭招呼史湘云:「姐姐,你快過來幫忙,我一個人拿不了這麼多寶貝,你快幫我兜著些個……」
史湘雲聽了不由得雙頰通紅,狠狠瞪了他一眼,恨不得一腳踹死他才能解氣。
賈琮叫了半天見她不動,便抱怨道:「姐姐,你臉皮也太薄了,你不知道長輩賞賜不得推辭的道理麼?這都是長輩們的心意,咱們拿著就是,等回頭再去各位府上磕頭就是了。」
史湘雲見他如此不要臉偏偏還振振有詞,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雙腳便如同粘在地上一般,一步也挪不動。
老太妃見狀便笑著吩咐丫鬟道:「你們還不去給小公子抬個箱子呢,站著就知道笑……」
幾個丫鬟聽了果然就慌忙去抬了個紫檀木的箱子過來,幫著賈琮把許多金光閃爍的寶貝裝進了箱子。賈琮這才笑嘻嘻趴在地上給老太妃恭恭敬敬磕了幾個頭,誠心誠意謝道:「多謝老人家賞賜,賈琮一輩子感念老人家厚愛!」
老太妃見了更是欣喜,忙叫人扶了他起來。眾人也都跟著打趣道:「怎麼,光謝太妃,就不謝我們麼?賈琮忙四處彎腰躬身行禮,一面道:「這麼謝顯得太沒誠意,等過了今日,我求祖母帶著我去各位長輩府上拜訪,專程上門磕頭。」
眾人聽了便都笑道:「咦,賈府小公子果然是知禮的,不僅詩作得好,還這般行事知禮。」
話音一落,眾人又笑。
偏此時又有下人進來問要不要傳飯。老太妃此刻心情愉悅,精神百倍,只見她老人家一揮手道:「擺飯!」
頓時就見無數貌美如花的丫鬟流水一般湧進來,眾人也都靜悄悄洗手漱口。
只見大廳內人來人往,不一刻一盤盤珍饈美味便擺了上來,無一不是人間罕見的佳肴。
一時間眾人靜悄悄用罷了飯。原來眾人方才都笑飽了,不過都是動動筷子夾了幾口略略意思一下而已。整桌的珍饈佳肴幾乎沒怎麼動便被撤了下去。
一時眾人淨過手,又重新沏了上好的香茗,呷了幾口後都覺唇齒留香,賈琮也略略飲了一小口,見眾人都不語望著他,便小聲兒嘀咕道:「我詩也作了,禮也收了,還要怎麼樣呢?」
坐在他旁邊的恰好又是那位打賭輸了的爵爺夫人。聽他這麼一嘀咕,夫人忍不住含笑拍了他一巴掌,親昵地說道:「小少爺,我這才輸是輸了,可怎麼老是覺得心不甘情不願呢?倘若我回去了,爵爺問我如何賭輸了,難道就叫我把小公子這首詠鵝念給他聽麼?」
眾人本來都留意著賈琮,因此把夫人這番話聽得一清二楚,當下便紛紛說道:「可不是,我們也為夫人叫屈呢,竟然就輸在這首詩上頭。」
大家嘴裡說著,心裡不免又想起賈琮那首五言絕句來,忍不住又笑起來。
賈琮偷偷瞧了賈母一眼,見她老人家雖然臉上也在笑,可笑容中未免有幾分尷尬難堪,當下便挺身而起,朗聲說道:「諸位太太小姐,方才不過也是瞎縐了一首詩,逗諸位一樂罷了。諸位可不要當真,若說好詩我也是能作得出的,你們若是不相信便出題考考我,如何?」
眾人聽了都笑問道:「可還是如同方才那樣是五言絕句麼?那可就算了,剛吃罷飯,當真不敢太過放肆大笑。」
賈母和史湘雲聽了眾人調侃,未免更覺有些難堪。賈琮把二人的神色盡收眼底,當下便搖頭道:「方才只是說笑,權當為了哄你們一樂,我真正的才華還沒施展呢。你們若是不相信,咱們就再賭一次,諸位太太小姐可敢麼?」
眾人一見賈琮還敢要賭,頓時都來了精神。老太妃也是神采奕奕,望著賈琮問道:「小傢伙兒,你當真又要賭?要不要我做個公證?」
賈琮忙對老太妃深深施禮道:「正想要麻煩老太妃給做個公證,省得她們人多,一起欺負我這個小孩子呢。」
眾人聽了都笑道:「誰來欺負你,可要先說好,你若是還作出詠鵝這樣的詩句來,那可是算輸的,明白了麼?」
賈琮聽了當下便揚頭笑道:「你們還不知我有真才實學呢,等會兒子讓你們見識見識,好叫你們無話可說。」
說罷,他又環視四周,傲然叫道:「怎麼樣,你們敢不敢和我賭?」
眾人都笑道:「賭就賭,怕你個小孩子怎地,這次又要賭什麼?」
賈琮便道:「賭資不限,上到古玩字畫,下到金銀玉器,無一不可。就賭我能作出一首好詩來,題目由著你們來限定,省的到時候你們又說我提前叫人作了,欺騙你們。」
眾人見賈琮此刻神采飛揚,手舞足蹈,頗有些有恃無恐的模樣,當下心中都有些疑心:難道這小子方才真是為了逗笑,他當真有真才實學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