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熙鳳不住口地追問,賈琮便笑道:「嫂子你還說自己聰明呢,怎麼連這都想不到,我都要餓死了,這麵館兒里又是賣魚翅面的,我自然是走進去買了一大碗吃啊。」
王熙鳳一聽當即便叫道:「可見你是扯謊,剛才你還說你沒錢呢,連包子都買不起,這會子怎麼就連魚翅面都能吃得起了,這不是扯謊是什麼?」
眾人心裡也都疑惑,只是不好當面問出來,偏偏王熙鳳就問了,當下眾人便都不吭氣,靜悄悄等著賈琮說其中的緣故。
只見賈琮不慌不忙,反倒是笑嘻嘻問眾人道:「各位姐姐,我真的窮啊,沒什麼錢的,可是那魚翅面我也是真的吃了的,你們能猜出來其中的緣故麼?」
眾人都思索了一番便紛紛搖頭說猜不出。王熙鳳更是冷笑道:「琮兄弟,你可不知道魚翅有多金貴吧,就咱們家這種人家也不是常有的,我嫁過來好幾年了,也就托老祖宗的福,在她老人家碗裡偷吃過那麼一兩回,你還做夢呢?」
眾人一聽都笑起來,連賈母也笑道:「那可真是金貴東西,我也不能常吃的。」
賈琮聽了便笑道:「原來大嫂這麼饞的,要是知道你稀罕那東西,我就給你帶一碗回來,不值什麼。」
王熙鳳聽了更是恥笑連連,不屑道:「那倒是多謝琮兄弟了,只怕你是說大話呢吧?」
賈琮聞言掃了眾人一眼,見眾人都是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當下便笑道:「反正我是吃過魚翅面的,這裡頭也有個緣故,只要我說出來你們再也無話可說的。」
王熙鳳不等人說話便搶著說道:「我不信!」
賈琮就等她這句話呢,她話音剛落,賈琮便忙笑道:「大嫂,你敢不敢和我堵,若是我說出其中的緣故來,眾人又無話可說,你就輸給我二百兩銀子,救救我的窮,你敢不敢賭?」
王熙鳳剛想開口答應,但一眼瞧見賈琮兩眼放光,忙先閉了嘴,在腦子裡想了半天,可憑她怎麼琢磨也覺得此事決計不可能,這才開口道:「好,賭就賭,你要是輸了怎麼辦?」
賈琮一聽當即就從懷裡掏出十來張銀票來,放在桌子上說道:「這是大老爺給的誘學錢,正好二百兩,我若是輸了就歸你。」
眾人一聽賈琮說什麼「誘學錢」,都是大為奇怪,忍不住問道:「什麼是誘學錢?」
就連賈母也好奇萬分,問賈琮道:「你們這兩父子古怪得很,這又是什麼東西?」
賈琮便笑道:「老祖宗,我下凡的時候摔壞了腦袋,因此一拿起書本就頭疼。老爺便拿錢誘惑我念書,說只要我肯好好念書就給我銀子花。這些可是我攢了很久的念書錢……」
他這話還沒說完,眾人便又是大笑,賈母便笑邊搖頭道:「你父親還真是煞費苦心,你要是不好好念書可對不起他。」
賈琮忙正色回道:「老祖宗說的是,我父親每每為了咱們賈府前途憂愁,這才不遺餘力要培養我。他老人家常說,家裡縱有金山銀山也不及有個出息的兒孫……」
賈母聽了當即點頭不迭,讚嘆道:「沒想到啊,你父親還能想到這些,難能可貴。」
賈琮笑回道:「是,我父親明里什麼都不說,暗地裡卻很是有心的」。
賈母聽賈琮這麼一說,再看到他手裡的銀票,登時就相信了他這一番鬼話,點頭讚嘆不已。
王熙鳳瞄見邢夫人滿臉得意,又見她姑姑王夫人似乎很是不高興,急忙就叫道:「好,既然你要賭,那咱們就賭。」
她一面說一面果真回頭囑咐丫鬟道:「你快去咱們院子裡,叫平兒給我送兩百兩的銀票過來,就說我指著它翻番兒呢。」
小丫頭子領命而去。這裡賈琮便先謝道:「多謝大嫂賜銀。」
王熙鳳當即便呵斥道:「還沒開局呢,你怎麼就知道我輸了?」
賈琮笑道:「嫂子你現在別嘴硬,一會兒有你哭的時候呢。」
王熙鳳聽了冷笑連連,催促道:「好了,我也和你賭了,你快開局吧,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子事情?」
賈琮卻笑道:「嫂子急什麼,你的銀票還沒過來呢。我若是現在說了,你再賴帳怎麼辦?」
王熙鳳一聽氣得直笑,罵道:「呸,你以為我是誰,還稀罕這麼點兒銀子怎地,我保證不賴帳,你快說!」
可不論她如何催促,賈琮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非要等銀票過來才肯說。
這叔嫂兩人這麼一爭執頓時把眾人的好奇心都給勾起來了,連賈母都深感有趣,笑著勸王熙鳳道:「鳳丫頭,你要是聽我的就別和琮小子賭,我怎麼覺著你要輸呢?」
王熙鳳忙故意生氣道:「老祖宗這麼偏心,還沒開局呢,老祖宗就說我要輸。」
賈母笑道:「你上次怎麼輸的錢就忘記了?這琮小子可是機靈得很,你恐怕又上套了。」
賈琮一聽忙笑道:「老祖宗快別這樣,我好容易釣了條大魚呢,您老人家再給我驚跑了……」
此時眾人早就也琢磨了許久,怎麼想都覺得賈琮說的事兒不大可能,可偏偏他又這麼有底氣,還要和王熙鳳巨賭,眾人實在是好奇萬分。
探春忍不住就悄悄問賈琮緣故,賈琮卻搖頭道:「等我大嫂的銀票一來我就告訴你。」
探春見他不肯說,只好撅嘴坐下,又冥思苦想起來。
正在眾人眼巴巴看著賈琮望眼欲穿的時候,平兒可算是拿著銀票過來了。眾人一見平兒忙都叫道:「平兒你好磨蹭,等得我們都快要急死了,快把銀票拿出來!」
平兒不知就裡,慌忙先把銀票放在桌子上,扭頭就悄聲問眾人緣由,可眾人此刻都忙著聽賈琮開局呢,一時誰也不肯分神告訴她,平兒也只得站在一邊看著。
王熙鳳拿起銀票,在手裡晃了幾下便又拍到桌子上,問賈琮道:「如今銀票可拿過來了,你快說吧,你是怎麼吃到魚翅面的?」
平兒這才知道王熙鳳拿銀子是為了和賈琮賭,當下便擔心起來,一雙美目不時偷偷去看賈琮。
卻見賈琮笑嘻嘻說道:「大嫂你可真笨啊,我當然是花錢買了一碗魚翅面吃啊!你輸了,把銀票給我!」
王熙鳳忙道:「少胡說,你怎麼能買得起魚翅面?你方才不是還說你窮得很,連包子都買不起,現在就能買得起魚翅面了?你少胡扯,想騙我的銀子可是沒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