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吵吵嚷嚷到了寧國府,只見這裡一切早就齊備,女眷們都在後院兒的大廳里,一眾男丁都在前院廳里落座。
賈琮心裡原還想著要去找賈環耍呢,可他這一路並沒有見到賈環的影子。別說是賈環,就連他母親趙姨娘也是連影兒都不見。想來他們自然是另有坐處,不和這些個正經主子在一處。
賈琮跟著賈寶玉剛進了大廳,賈母便一疊聲叫寶玉快過來坐,邢夫人也笑著和賈琮招手。
賈琮無奈,只得乖乖坐在邢夫人身邊,抬眼一瞧身邊兒都是些個美貌異常的姑娘,雖然養眼,可多少總有些彆扭。再看賈寶玉卻是如魚得水,一會兒和林黛玉低頭悄悄說話,一會兒又掉過頭去和薛寶釵說幾句,一時又招呼迎春探春等人,忙了個不亦樂乎。
賈琮瞧他那樣兒心裡就有些看不上:沒半點兒男人氣概,整天就知道和美女胡混,怪不得他爹恨不得打死他呢。
他這裡正腹誹賈寶玉呢,猛然間想起自己如今可不是也和他一樣在女孩兒堆里坐著,登時就有些喪氣。
正這時候,突然就聽探春笑眯眯說道:「琮兄弟,你既然來了,難道就這麼幹坐著不成,左右現在都閒著呢,你給我們講個笑話兒聽聽,如何?」
眾人一聽都是轟然叫好,就連林黛玉和薛寶釵二人也忙抬頭笑眯眯盯著他看,都不再理會賈寶玉了。
賈母聽了也忙叫道:「好,就是這樣。琮兒快說個笑話兒,要是眾人不笑,就罰你不許吃飯!」
眾人本來就都想聽賈琮說笑話兒聽呢,且又都知道他講的笑話兒比王熙鳳的還好,因此都靜悄悄不說話,一時間許多雙眼睛都盯在賈琮身上,看得他渾身發毛。
事已至此,賈琮也無法推脫,只得清了清嗓子道:「我真不會講什麼笑話兒了,不如就和你們說一件真事兒吧。」
眾人都不語,笑嘻嘻盯著賈琮,只聽他說道:「前些日子我偷偷溜出府去,可是碰到了一件好笑的事兒。」
惜春年紀幼小,聽賈琮這麼一說,忙問道:「琮哥哥,你溜出去做什麼?」
賈琮便笑道:「我在府里覺得悶得慌,這才偷偷跑去街上瞧熱鬧啊。」
惜春又問:「街上都有什麼,可熱鬧好玩兒麼?」
賈琮便道:「那好玩兒的可多了,有賣糖人兒的,賣糖葫蘆的,有賣果子的,還有雜耍賣藝的……可多了去了,一天都看不完呢。」
惜春聽了剛想再問,迎春忙含笑捂住了她的嘴,小聲兒在她耳邊囑咐道:「先聽琮哥哥講笑話兒,好不好?」
惜春這才不問了。賈琮卻忙道:「二姐,我這可不是講笑話兒,我說的是真事兒呢。」
迎春便含笑道:「好,你說的都是真事兒,請講。」
賈琮這才又接著說道:「街上好玩兒的太多了,我這麼一邊走一邊看,看著看著、走著走著就走遠了,眼見就到了吃中飯的時候,餓得我眼前直發黑。我本想著趕快回府里吃飯,可等我走回來怕就天黑了,再說我實在餓得厲害,恐怕走不回來就餓死了呢……」
薛寶釵聽了便笑問:「那你可怎麼辦呢?」
賈琮便笑道:「我多聰明啊,當然不會空著手就去街上耍,我有錢呢。」
探春聽了便笑道:「是,琮兄弟很聰明,知道帶著錢上街。」
賈琮便得意道:「那是自然,有時候我閒著沒事兒想起來,都覺著自己恐怕是文曲星下凡,要不然怎麼就這麼聰明?」
探春聽他這麼說,忍不住便笑道:「你既然是文曲星下凡,為什麼一拿起書本就頭疼呢?」
賈琮想了想便回道:「或許是我在人間歷練的時間還不夠,還沒開竅?又或許是我下凡投胎的時候太著急了,腦袋磕在門框上了也說不定,估摸著是磕傻了。」
眾人一聽都笑起來,寶釵便點頭道:「很是,很是,就神仙也有不留心的時候。」
賈琮忙點頭道:「文曲星在天上,要下凡來就得從天上下來,或許是我下凡的時候腦袋先著的地?」
眾人一聽更是笑個不住,迎春便笑道:「琮兒,你是不是文曲星下凡,這件事兒以後再琢磨,只說你偷偷出門的事兒。」
賈琮忙答應了一聲,接著說道:「我餓啊,餓得我一步也走不動了。要不說我聰明呢,就在我最餓的時候正好就走在一家小飯館兒前頭。」
眾人都含笑問道:「怎麼,你進去買飯吃了麼?」
賈琮搖頭道:「沒有。」
眾人都詫異,忙問道:「為什麼,你不是餓麼?」
賈琮便苦著臉說道:「這家飯館兒是賣包子的,我不喜歡吃。」
眾人忙問道:「為什麼不喜歡吃包子?」
賈琮便道:「太貴了,我買不起,因此就不喜歡吃了。」
眾人聽了都不言語,偏惜春又問道:「那怎麼辦呢?」
賈琮便笑道:「我瞧見前面不遠的地方有一家麵館兒,那個便宜,我能吃得起。」
惜春便道:「那你快去啊。」
賈琮便點頭道:「我自然要去,而且等到了麵館兒跟前,我仔細一瞧,可樂壞了。」
眾人忙問道:「怎麼,為什麼高興?」
賈琮便笑道:「你們決計猜不到那麵館兒里賣的是什麼面。」
王熙鳳在一邊忙就說道:「一碗麵罷了,能是什麼面,難道還能是魚翅面怎地?」
賈琮一聽滿臉都是驚訝,忙問道:「大嫂,你怎地知道,難道說你也去那裡吃過面不成?」
王熙鳳聽了便白了他一眼,不屑道:「我怎麼會去那種地方吃飯,沒去過。」
賈琮更是驚訝,叫道:「大嫂,既然你沒去過,怎地知道麵館兒里賣的是魚翅面?」
王熙鳳聽他這麼一說,便冷笑道:「可見你是扯謊,這天下哪兒有什麼魚翅面?即便是有,你連包子都吃不起,怎麼吃得起這個?」
眾人也都是驚訝不已,賈母便笑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或許當真就要魚翅面也說不定。」
賈琮一聽忙笑道:「還是老祖宗厲害,大嫂你還是太嫩了些,這世上你沒見過的多了去了,你不知道的可不一定世上就沒有。這世上千奇百怪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能知道多少?」
賈母聞言便點頭道:「琮兒說得不錯,這世上什麼沒有,不過是咱們沒見過罷了。」
王熙鳳見賈母都如此說,一時也不好反駁,忙就催促賈琮道:「好,就算有魚翅面這東西,後來怎麼樣了,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