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破財免災
這一天，賈珍「精心策劃」，秘密地安排了七八個身強力壯的小廝，將他們分配在書房的兩側，各自手持棍棒，守株待兔。
之後，他拖著病體，艱難地走向書房。他讓人把大管家賴二叫來。賴二對他的召喚並未起疑，獨自匆匆趕來。
進入書房，賴二看到賈珍雖然端坐在椅子上，但面容的憔悴卻無法掩飾。他輕聲說：「小的給老爺請安。」
賈珍瞥了他一眼，語氣深沉地問道：「你在府上幹了多少年了？」
賴二對賈珍的問題有些茫然，他疑惑地看了一下賈珍，然後趕緊低下頭說：「回老爺的話，小的從十二歲就進了府里，一直干到現在，算起來也有三十來年。」
賈珍點了點頭，又問：「這些年來，府里沒有虧待你吧？」
賴二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但還是硬著頭皮回答：「府里的老爺和太太對小的恩重如山。」
突然間，賈珍猛地將桌子上的茶杯摔到了地上，氣憤地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貪府里的錢？」
賴二此刻已完全明白賈珍的意圖，這是要過河拆橋啊！他心裡想，這些年來，自己為賈珍辦了多少不光彩的事，他不知道嗎？那些錢不過是為了封住我的口。
「老爺，您這麼說，小的可不同意。那些錢都是小的辛苦賺來的，您應該明白。」賴二說。
賈珍似乎被氣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他跺了跺腳，對外喊道：「來幾個人，把這個不知尊卑的奴才給我拿下。」
隨著賈珍的話音，外邊闖進了四五個人，他們一下子就撲向賴二，把他按倒在地，捆得結結實實。
賴二見到這情景，知道如果再不為自己辯護，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了。因此，他大聲喊道：「老爺，您忘記了關於賈薔的事嗎？難道伱要過河拆橋嗎？」
賈珍聽到賴二的話，心中一陣悸動。不過他很快硬起了心腸，命令拿來一塊毛巾堵住賴二的嘴。
接著，賈珍指著賴二罵道：「好你個狗奴才，到了這個時候還敢誣陷主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賴二聽了賈珍的話，更加驚惶失措。他雖然被綁得結實，但仍然以頭觸地，不停地哀嚎。他的意思是想讓賈珍網開一面。
看到賴二的可憐樣兒，賈珍也有些不忍。畢竟這是他從小就跟在身邊的人啊。但此時此刻，他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於是他開口說：「我給你指條明路。如果你能把貪的錢都交出來，我就放你一馬。但如果你敢抵賴，我一定會按家法把你打死。」
賴二一聽到這話，覺得眼前出現了生機。他不停地磕頭，表示同意賈珍的方案。
賈珍微笑著說：「既然這樣，我也不為難你。你先在府里住幾天，等到過幾天你母親和媳婦兒把錢送過來了，我自然會放你回去。」
賴二聽到這話終於放心了。要說是補這些年來貪的錢，對於賴家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賴二清楚，自己的大哥這些年往關外走私各種違禁品，掙的錢是海量的。只要大哥從手裡漏一漏，自己這一邊就高枕無憂了。
因此接下來他也不反抗了，乖乖地讓下邊的小廝把他拖了出去。
再說賴二這一邊被賈珍捆了起來，很快消息就通過各種渠道落到了賴嬤嬤的耳朵里。
賴嬤嬤聽到消息之後只覺得眼前一黑，當時就暈倒在地。
家裡人一陣忙碌，終於將她救醒。
醒來之後，賴嬤嬤並沒有像別的老太太那樣哭天抹地，而是咬著牙硬著心，讓人去找自己的大兒子賴大。
賴大其實早就得到了寧國府的消息，不過他一直裝作不知道。
畢竟，要解決這件事情，可不是小數目的銀子能夠辦到的。這些年他雖然掙了些錢，但是其中也冒著殺頭的風險，他可不想讓自己好不容易攢的這些錢打了水漂。
今天剛剛他從榮國府這裡出來，正想著去外邊和幾個朋友喝一杯呢，家裡的小廝就匆匆的過來找他，說是賴嬤嬤讓他回去一趟。
賴大是多麼聰明的人啊，要是身上粘上毛，都比猴精了。
他馬上就猜道母親已經得到弟弟的消息，這是讓自己回去商量怎麼籌錢把弟弟贖出來呀。
雖然心中不願意，但是他知道母親在這家中的地位，因此只能是憋著口氣回到了家中。
剛一來到母親的房間，就見到母親這個時候臉色慘白，兩眼陰森的盯著自己，讓賴大有些心裡發慌。
賴大不知道怎麼了，只覺得自己的膝蓋一下子就軟了，跪倒在地。
「畜生，你跟我說，你弟弟的事情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賴大聽了之後，知道瞞不過母親，只能是低著頭不說話。
這還有什麼可說的呢，賴嬤嬤馬上就明白兒子早就知道情況了。
因此，她也不管不顧的從床上站了起來，拿著能夠拿的動的東西往賴大身上砸去。
賴大就跪在那裡也不敢反抗，最多只能是用手抱著頭。
過了好半天賴嬤嬤累了，這才喘著粗氣讓兒媳婦把她重新扶到床上。
她坐好之後眼睛盯著賴大說道：「你派人去寧國府，問問珍大爺看看要了這件事情需要花多少銀子。」
可是跪在下邊的賴大卻沒有挪地方。
賴嬤嬤面對此情此景，心中略感沮喪，然而她依舊堅韌，對跪在下方的長子說道：
「你身為家族的台面人物，應深思熟慮，若遇危機，你連親弟弟都置之不顧，如何能讓別人對你產生信任？」
聽了賴嬤嬤的話，賴大這才有些觸動，他遲疑地說道：「二弟這次闖下的大禍不可小覷，珍大爺不會輕易罷手。」
賴嬤嬤皺起了眉頭，表現出無奈的神情：「這回事情的起因，應是定西侯府的瑞大爺所引發。看來，我們的賈珍大爺已被瑞大爺逼得走投無路。」
「這賈瑞究竟是何意圖？難道他不知道家族的和諧至關重要嗎？為何非要鬧得滿城風雨？」
賴嬤嬤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她說道：「你的經歷還不夠豐富。讓我告訴你吧，瑞大爺的目標是掌控整個賈家。」
說到這裡，賴嬤嬤眼中閃過一絲精明：「我原本以為瑞大爺早已開始行動，他拖延至今，看來他的內心還是太過仁慈。」
在賴嬤嬤看來，賈瑞位高權重，國家一半的大事都由他做主。然而，對於養育他的賈氏家族，他的掌控力度卻顯然不足。
如果賈瑞能更精明一些，早就應該讓賈氏一族置於他的控制之下，這樣他才能無後顧之憂地處理外界的事情。
「你聽著，今後瑞大爺的任何吩咐，你必須遵從。若有半點違抗，無需瑞大爺動手，我就會打死你。」
賴嬤嬤此刻已看透一切，從前與賈瑞的矛盾尚可忽視，但今後賈氏一族將置於賈瑞的統治之下，任何的異類都將被抹殺。因此，現在若不低調順從，日後便再無機會。
「我知道了。」
「知道了還不快去辦事！」
賴大聽了之後，連忙連滾帶爬地離開了這裡。接著，他通過各種關係在賈珍那裡傳話。
賈珍那邊也沒有過於為難賴二，只要求賴二賠出十五萬兩銀子，此事便算過去，賴二仍可繼續擔任寧國府的大管家。
賴大聽了之後氣得直發抖。要知道賴二在寧國府當了這麼多年的管家，他的家產也不過三萬兩左右，怎麼可能一下子拿出十五萬兩呢？
然而現在的形勢對他不利，賴家只能認命了。
最後他去了賴二的家，逼迫弟媳婦湊出了三萬兩銀子，又從自己家裡提了十二萬兩銀子。總算把錢給賈珍送過去，然後把賴二贖了出來。
而賈珍這些天也沒有閒著，他也開始變賣寧國府的一些鋪子和田地。
寧國府的事情，榮國府那邊自然很快就知道了。
當賈母聽到賈珍開始賣鋪子和田地的時候，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看來賈珍準備獨自承擔這份銀子的損失，不準備牽連他們榮國府了。
這樣正好。
在獲悉這一消息後，王夫人的心情終於得以放鬆，不再像之前那般提心弔膽。她總算可以安心地享受一下生活的美好。
只有平兒在王熙鳳面前略顯抱怨，「奶奶，咱們是不是還錢還的太早了，早知道可以拖一段時間，就可以省下這筆銀子了。」
平兒的話讓王熙鳳心中也有些後悔，不過她很快便將這種情緒拋諸腦後。因為這幾天，賈瑞已經來過多次，用他的溫情與關懷撫平了她內心的孤獨。
這一切讓她覺得生活總算又有了光明，再說，銀子雖然珍貴，但也不是不能再次掙回來的。
就這樣，賈珍在半個月後總算勉強湊足了五十萬兩銀子。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悄悄地將這些銀子送到了賈瑞的手中。
之所以選擇在夜晚送來，是因為他不想在白天鬧得滿城風雨，到時候他自己臉上也無光。
而賈瑞在收到賈珍送過來的銀子後，遵守了之前的承諾，不再提及此事。
同時，他也正在著手處理一筆更大的買賣。
原來，瑞福生票號的現任東家終於從山西趕到了京城。
這位東家的來頭可不小，他的名字叫范恩。在開國時期，他的祖先曾為太祖皇帝提供軍糧和物資補給，所以在定鼎天下之後，他們家族也獲得了皇商的名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