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王熙鳳和賈璉要鬧翻的前兆
京城,榮國府。
夜已深,賈府的人聚在一起守歲後,各自散開,回去休息。
鳳姐院兒。
臥室中,王熙鳳回來後,就將厚厚的外套脫了,露出飽滿而富有曲線的身軀。
賈璉倚靠在門邊,心裡說不出來的火熱,狠不能馬上就撲上去吃頓好的。
可是他不能。
因為他得了病,心病。
這病什麼時候得的,他也不曉得,只知道最近一兩個月來,每每看到王熙鳳,就愛的不行,想和她親熱。
但每當靠近她三尺之內,就馬上變得心如止水了!
賈璉在發現這個情況後,非常惶恐不安,於是就悄悄的問了太醫。
他跟太醫說,他非常喜歡一個女人,但靠近之後,卻心如止水,但對別的女人卻沒這種情況。
那太醫聽了他大致敘述後,也是相當無語,這種病他頭一次聽說,腦子都想炸了,也不知道該給賈璉開什麼藥方。
最後實在想不出辦法,就說他得了心病。
心病就跟腦疾一樣,最是玄妙,就算自己判斷錯了,別人也不知道自己錯了。
於是太醫就跟賈璉亂扯。
說賈璉的這種心病,起因是賈璉對那女人期望太高了,或者是把那女人想的太完美了。
但等賈璉真正認識那女人後,才發現原來對方也有許多缺點,失望之下,心病就不知不覺產生了。
賈璉聽了太醫的診斷後,信以為真。
未成親前,他確實對王熙鳳有很高的期望,希望未來的妻子是個溫柔體貼的。
但成親之後,他發現王熙鳳雖然外表魅力動人,持家也是把好手,實際上卻是個潑辣的,眼裡揉不得一點沙子。
正是有著這樣清晰的認識,所以賈璉沒有覺得太醫診斷有問題,於是虛心請教太醫,可有什麼良方。
那太醫搖頭直說沒有,再問就回答說心病還要心藥醫,讓賈璉交給時間,時間久了,說不定病就好了。
然而,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此時的賈璉看著王熙鳳,目光依舊火熱。
這時,他又看到了在邊上蹲著撥弄炭盆的平兒。
平兒最近越發的水靈了,就跟那蜜桃似的,小臉蛋兒白裡透紅,一掐就能出水的那種,賈璉看著也心裡火熱的不行。
但讓賈璉崩潰的是,平兒可能經常跟著王熙鳳的原因,她身上也沾染上了一股,能讓他欲望瞬間熄滅的淡淡清香。
賈璉左瞧一眼王熙鳳,右瞧一眼平兒,這種能看不能吃的日子,讓他十分抓狂,卻又無可奈何。
正在他左顧右盼的時候,王熙鳳斜著眼對賈璉道:「大年初二,記得去王家。」
「咳,要不就你去吧,我就不去了。」賈璉乾咳一聲,回道。
王熙鳳眉頭一皺,十分不悅道:「你是越發出息了啊,莫名其妙跟我分房睡了不說,連和我一起回娘家都不願意去了?是不是下一步就要把我休了?」
見賈璉要說話,她揮手打斷,繼續道:「賈璉,璉二爺,今兒我王熙鳳把話說在這兒,你要敢休我,我王家也不是好惹的!」
賈璉乾笑道:「哪有的事,別亂想,之所以要跟你分房睡,先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太醫說我身子虛弱,需要暫時規避女色,等我好了,自然會搬回來住的。」
王熙鳳冷哼一聲,道:「少給我扯太醫,也不知道你在哪兒找的赤腳醫生,滿嘴胡說八道!」
「算了,這事兒我先不跟你掰扯,只問你一句,大年初二和我回娘家不?」
賈璉點頭道:「可以跟你去王家,但你要給我三百兩銀子!」
見王熙鳳就要跟他急,他連忙解釋道:「我不是跟你鬧彆扭,是我現在真沒銀子。」
「去了王家那邊,王仁和姐夫他們邀我出去高樂,沒銀子我怎麼陪他們去?」
王熙鳳神色稍緩,眯著眼說道:「年底田莊上剛送來年貨,是你去入的庫,你會沒銀子?把我當三歲小孩兒糊弄是吧?」
「真沒有!」賈璉往門外看了看,上前幾步,小聲說道:「前幾天父親看中一件青銅器,差了點銀子,就將我身上的全掏走了。」
王熙鳳切了聲,癟嘴道:「私房錢沒了,就去庫房裡拿!」
「庫房裡的銀子現在誰敢亂動?統共就只有幾萬兩銀子了。」賈璉皺眉道。
王熙鳳精神一震,翻了個白眼,道:「不對啊,我上個月才去看過,還有近十萬兩銀子的,再加上田莊上剛送來的出產,銀庫里怎麼著也得十多萬兩了吧?」
「這不前幾天,二嬸嬸又讓我送了幾萬兩銀子去宮裡了麼。」賈璉解釋道。
王熙鳳眉頭一皺,突然心裡很不舒服。
以前王夫人,也就是她姑姑,為了讓賈元春在宮裡好過點,於是用公中銀子拿去打點,她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可如今她才發現,之前自己就是個傻子。
她千方百計為賈府到處摟銀子,為了一家子大大小小操心勞累,甚至連自己的嫁妝都貼進去不少,最後卻給別人做了嫁衣。
自己似乎沒得什麼好處。
這個想法一從王熙鳳心裡閃現出來,就跟雜草一樣生了根,想鋤也鋤不掉了。
她心思轉了幾轉後,深吸了口氣,說:「要銀子沒有,自己去想辦法,我現在也沒銀子了。」
「之前我為了這個家,賣了多少嫁妝你也清楚!」
「你一個大男人,總不能一缺銀子就回來找我要吧?也太沒出息了吧?」
賈璉不高興道:「咱們都是一家人,還分什麼你我?以前我沒銀子,只要是干正事兒,你不也拿給我了麼?怎麼現在卻要分這麼清楚?」
「哈哈,賈璉,我真是服了你的厚臉皮!」王熙鳳被氣笑了。
她刷地站了起來,瞪大雙眼,指著賈璉咬牙切齒道:
「你出去打聽打聽,不管是勛貴富戶,還是平民百姓,只要是要臉的,哪家男人會惦記妻子的嫁妝?你不怕別人戳脊梁骨嗎?」
賈璉聞言終於撐不住臉皮,舉手求饒道:「小點聲,我的姑奶奶你小點聲不行麼?」
「我不找你要銀子成了吧?我明兒就去想辦,也答應大年初二和你一起去王家,這總可以吧?」
「這還差不多!」王熙鳳冷哼道,突然又想到什麼,問道:
「對了,先前一直忙著過年事兒,我一直想問你來著,每次都忘了。」
「在九月底,十月初的時候,興兒消失了半個月,你派他幹什麼去了?」
賈璉如實道:「讓他跟賈芸去了!」
「賈芸?」王熙鳳心裡咯噔一下,忙問道:「讓興兒跟他幹嘛?」
一直在旁邊站著默不作聲的平兒,這會兒也緊張起來了。
賈璉沒瞧出兩人的異常,直說道:「是老太太吩咐的,想抓賈芸的錯處。」
「為什麼要抓賈芸的錯處?就因上次他中舉在后街發生的事兒?」王熙鳳蹙眉道,「那抓到他什麼錯處沒有?」
賈璉:「這事兒說到底是大房和三房的矛盾,從祖上就積下了的,只是在賈芸中舉的時候才爆發出來了。」
「錯處倒是沒抓著,興兒帶著人乘船跟著賈芸到了天津,就跟丟了。」
「後來我又讓人去青山書院打聽了,聽說賈芸拜了書院山長為師,他師傅說他太年輕,強摁著不准他明年參加會試,並讓他離京遊學去了。」
「這事兒我匯報給老太太后,她就讓我別再跟了。」
「其實跟也沒用,之前珍大哥也安排人跟了的,並沒有抓住賈芸丁點兒把柄,反倒是出去跟蹤的人玩懶散了。」
其實賈璉也清楚,賈珍派出去的人,根本就沒去跟過,反倒是躲起來賭銀子的可能性更大些。
王熙鳳和平兒同時鬆了口氣。
王熙鳳道:「既然興兒是有正事去辦,我就不罰他了,不過我要提醒你,去外邊兒借銀子可以,別去公公那兒借印子錢!」
自從她跟了賈芸後,就將印子錢這門生意,設法讓賈赦搶去了,她還為此淨得了三千兩銀子的回報。
當然了,這事兒她從來都沒跟賈璉說過。
賈璉一直以為是賈赦搶了王熙鳳的生意,導致她沒賺到錢,所以也沒摻和,生怕賈赦揍他。
聽到王熙鳳的提醒,賈璉點頭應是,賈赦雖然是他親爹,但要是借了銀子,也是要利滾利還的,而且還不敢不還。
所以,他寧願去找賈珍、賈蓉借,也不會去找賈赦借銀子。
等賈璉出門,去隔壁房間歇息後,平兒來到王熙鳳跟前,小聲嘀咕道:
「真有你的,這倒打一耙的本事,可是爐火純青啊!」
王熙鳳翻了個白眼,道:「你少來,要不是你這個小妮子天天在我耳旁嘀咕賈芸長賈芸短的,我哪會著他的道?哼……」
「呵!這話好沒道理,沒說是我不對啊!」平兒沒好氣道。
王熙鳳抿了抿嘴,上前點了點平兒的額頭,呵斥道:
「這成了大人是不一樣啊,我給你提個醒兒,以後再讓我聽到這麼不入耳的話,小心有你好果子吃!」
平兒嘻嘻一笑,躲了開去,等王熙鳳把話說完,她笑著回道:「奶奶可不能怪奴婢說話難聽,奴婢這都是跟奶奶學的呢!」
「不許學!」王熙鳳強勢霸道說。
……
白日裡,相比賈府的熱鬧,賈芸家就要清靜許多。
當然了,這也只是相對的。
熱鬧還是挺熱鬧的,只不過只在家裡熱鬧,沒太張揚。
這是薛寶釵定的基調。
自從上次她和卜氏被敕封了孺人後,賈芸外放當官的事兒自然是暴露了。
但薛寶釵沒忘記給家裡所有人下封口令,誰也不准出去說賈芸當官了,別人問只能回答是遊歷去了。
這事兒其實她也明白,是隱瞞不了太久的。
但能隱瞞多久,就隱瞞多久,這對賈芸是有好處的。
夜深人靜。
廂房之中,薛寶釵、襲人、秦可卿三人還圍坐在火籠前說話。
薛寶釵拉著秦可卿的手,微笑道:「今兒白天一直在忙,沒來得及問你,你那弟弟如今怎麼樣了?」
秦可卿惆悵道:「怕是要廢了,自從去了賈家學堂讀書過後,整個人就變了,成日裡油嘴滑舌,變得不老實了。」
「奴家今兒上午回去見他,以為他在為家父守孝,卻沒想到他竟跟家父的姨娘攪一塊兒了。」
「家醜不可外揚,奴家只能當作不知道,留了十兩銀子,就回來了。」
薛寶釵和襲人聞言,都一臉驚詫。
薛寶釵不敢相信問道:「以前常聽你那弟弟是個靦腆的,怎麼成這樣的了?」
秦可卿嘆道:「這就跟孟子少時一樣,居住之所近於墓,孟子學為喪葬,躄踴痛哭之事。」
「遂遷居市旁,孟子又嬉為賈人炫賣之事。市近於屠,學為買賣屠殺之事。」
「用民間的話說,就是跟什麼人在一起,就學什麼。」
「奴家那弟弟跟著賈府義學裡的孩子一起,就學了他們身上的壞習慣。」
薛寶釵跟著嘆了口氣,拍了拍秦可卿的手,寬解道:
「你莫擔心,他還小,以後長大些了,理事了,就會好些的。」
秦可卿搖頭道:「根子上的東西變壞了,想好也是好不起來的。」
「奴家以後也不會管他了,本來跟他就沒有血緣關係。」
「再者奴家又是嫁出來的人,家父又去了,有娘家跟沒娘家一樣,以後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薛寶釵看了她一眼,心裡明白了什麼,於是不再多言。
襲人見兩人都不說話了,於是開口道:「今兒下午平兒姑娘來過了,送了一大包年貨,都是些首飾布料!」
薛寶釵含笑道:「估計是我那表姐讓送的。」
「璉二奶奶?」秦可卿好奇道。
以前她是叫嬸嬸的,現在她不是賈府的人了,自然就改口了。
薛寶釵點點頭,笑道:「你怕是不知道,我們家那位老爺啊,可是個饞嘴的,以前除了饞你之外,珠大奶奶、鳳表姐和平兒,她都饞到手了。」
「什麼?還有這樣的事兒?」秦可卿瞠目結舌道,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襲人笑嘻嘻道:「這事兒是真的,不過咱們幾個知道就行了,你莫跟別人講。」
秦可卿連連搖頭道:「奴家可不是亂嚼舌頭的,況且這還涉及到了老爺,奴家更會守口如瓶的。」
頓了頓,她好奇道:「只是奴家有些好奇,珠大奶奶和璉二奶奶那可都不是一般人啊,老爺是怎麼將她們弄到手的?」
「那他當時是怎麼將你弄到手的?」薛寶釵壞笑道。
「啊這……」秦可卿臉刷地紅了,猶豫片刻,她看了看房間,咬牙道:「就是在這個房間,他抱著奴家就……」
薛寶釵驚訝道:「不會吧?你那麼容易就讓她給……」
秦可卿臉紅到耳根子上了,她小聲辯解道:「奴家那會兒也是怕讓人發現和他在一起,不敢太過反抗……」
越說到最後,她越沒底氣。
說到底,那會兒她也是看到賈芸年輕俊朗,願意跟他親近罷了。
不過最開始她只是想和賈芸說說話,卻沒想到賈芸會那麼直接,說上就上了,倒是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秦可卿眼見著解釋不下去了,連忙抬頭,抓住薛寶釵的手問:
「夫人你還沒說呢,老爺是怎麼將珠大奶奶和璉二奶奶弄到手的?」
薛寶釵搖頭道:「還是讓襲人給你說吧,有些事兒,我也不太清楚。」
襲人見秦可卿看過來,連忙搖頭道:「秦姐姐以後還是問老爺吧,我跟他保證過,那些私事兒不亂說的,就連夫人當面,我都不敢破例。」
秦可卿見她們不說,於是也不再勉強,只道:
「也罷,原只想當趣事兒聽的,既然你們不說,奴家也不問了,襲人妹妹快將平兒姑娘送來的首飾拿來瞧瞧!」
待襲人起身去柜子里將一包首飾取來後,薛寶釵拿起一件看了看,說道:
「這些金銀首飾樣式新穎,應該是才興起的,我那表姐倒是花了些心思。」
襲人淺笑道:「平兒姑娘說了,這些首飾上個月就買了,原是要早些送來的,不過到年底了,賈府事務繁忙,所以一直拖到到今兒才送來。」
薛寶釵點點頭,看著兩人道:「每人都按自己的喜好挑幾件吧,襲人得了空,將老爺留在家裡的雪蛤油拿幾罐,交給平兒姑娘,就當回禮了。」
襲人應了聲,然後笑著說:「你們怕是不知道,老爺做的這些雪蛤油,如今在京城都炒到五百兩銀子一罐了,還有價無市,根本不容易買到。」
秦可卿疑惑道:「奴家記得老爺說過,這雪蛤油好似沒拿出去販賣的,怎麼外人也知道了?」
薛寶釵道:「應該是從珠大奶奶那兒泄露出去的,對了襲人,估計開年後珠大奶奶會著她的丫鬟素雲送銀子來。」
「到時候你只按六十兩銀子一盒收取就行了,不可多收。」
秦可卿問道:「襲人妹妹知道她拿走了多少?」
「老爺每次給珠大奶奶雪蛤油,都是我去庫房取的,數量都有記錄。」襲人頷首道。
秦可卿感嘆道:「六十兩銀子買去,五百兩銀子賣出去,這利潤太豐厚了。」
薛寶釵笑道:「再豐厚也只那麼點數量,她賺的那些銀子,權當夫君給她的衣食吃用了,算不得占便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