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踏破鐵鞋無覓處

  第518章 踏破鐵鞋無覓處

  「先生一路辛苦,喝杯茶暖暖身子。」

  「祭酒大人切莫這般稱呼,實在折煞學生了。」

  「你這書我剛才看了,當得起這一聲。」

  張雲逸一抬手阻止了王徽繼續謙讓,待他喝了一口茶,方關切道:「觀先生風塵僕僕,是走陸路進京的吧?」

  「大人觀察細緻入微,學生確實走的陸路。」

  王徽走的是陸路,其實早該進京。

  只是,他原本設計的圖樣,並未整理成冊,思來想去,又耽誤了半月,重新整理謄寫,這才拖到今日。

  「可有家人陪同?若是有不妨也一併請進來。」

  「並未家人陪同,學生乃是正慶三年的舉人,這條路每三年就要走一次。」

  說到這,他不無感慨道:「母親辛苦半生,只盼能看到學生高中,奈何學生駑鈍,蹉跎多年未能高中,實在有負母親期望。」

  「先生大才,即便不走科舉這條路,亦能建功立業,令堂總有封誥霞帔的時候!」

  王徽眼中閃過一抹憂傷,搖了搖頭道:「看不到了,學生中舉不久,母親便撒手人寰!」

  「先生節哀!」張雲逸誠懇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以先生大才,建功立業指日可待,本侯向你保證,屆時必定會奏明皇上,追封令堂。」

  雖說祭酒更近些,可作保的時候,侯爺這個名,卻更為好用。

  王徽不由一怔,連忙從椅子上起身,倒頭便拜道:「學生替家母謝過侯爺!」

  「快快請起!」

  張雲逸快步上前,將他從地上攙起,並道:「還未請教令堂貴姓!」

  「說來家母還與侯爺同姓!」

  「哦?」張雲逸假意驚喜道,「還有這等巧事?」

  「不瞞侯爺!學生這些奇器之學,還是受舅舅的影響、點撥,學生書冊中的連弩,便是出自舅舅的構想。」

  英雄所見略同,他想藉機套近乎,王徽何嘗沒有這種想法?

  倒也算是雙向奔赴了。

  「令舅高姓大名?」

  「舅舅張鑒,人稱湛川先生……」

  張雲逸也沒想到竟然這般順利,一臉激動,順勢道:「竟然能夠教出先生這般大才,還請為我引薦!」

  「這……」王徽臉上有些尷尬道,「舅舅也已過世多年……」

  張雲逸聞言不禁暗道一聲可惜,他毫不掩飾臉上的沮喪,嘆息道:「看來是我福薄,無緣一見了。」

  不過,張雲逸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轉而問道:「令舅可有家人,現在何處?」

  「有一表兄,現在長安任守備一職。」

  「如此甚好!」張雲逸直截了當道,「本侯父母早亡,又無親族,不知先生可願意穿針引線,問一問令表兄可願與本侯連宗?」

  以他今時今日的身份,與一守備連宗,對方求也求不來,倒也沒必要遮遮掩掩,乾脆開門見山。

  他這個要求雖然提的突兀,可王徽卻誤以為他求賢若渴,以為自家表兄也承襲了舅舅的衣缽,故而才提議連宗。

  他略微糾結了一下,還是直言不諱道:「不瞞侯爺,表兄不喜奇器之學……」

  「誒!~」張雲逸笑道,「先生莫笑,實在是我與先生一見如故,故而想與令表兄連宗,以後咱們也就是一家人了……」

  王徽猛然一怔,忽然再度拜倒,一臉坦誠道:「侯爺待徽以誠,不敢欺瞞侯爺,此次前來造訪,實在是懷有私心!」

  張雲逸不以為忤道:「這話怎麼說的?先生能夠前來,實在是仙學之幸,本侯之幸。況且,何人沒有私心?不論是求官,亦或是尋求一展抱負,能夠利國利民,兩全其美的好事,有私心又有何妨?」

  他一面說,一面伸出手去拉王徽。

  不料,王徽這次卻頗為執拗的堅決不肯起身。

  「侯爺請聽我說完!」

  張雲逸無奈,也只得洗耳恭聽。

  王徽面露悲戚道:「我那侄兒早年與長安一戶張姓人家定有婚約,不想去年到廟裡進香,被長安府尹的小舅子李衙內看上,欲要納為妾室,他逼迫表兄退婚不成,便心生歹念,居然夥同我那侄兒媳婦的賣女求榮的父親……欲要敗壞金哥名節,再逼表兄退婚。

  誰知金哥父母愛勢貪財,卻養了一個知義多情的女兒,她一時想不開,便一條麻繩悄悄的自縊了。我那侄兒聞得金哥自縊,遂也投河而死,不負妻義……

  可憐表兄雖為五品守備,可文貴武輕,李家勢大,李衙內又是府尹的小舅子,竟投靠無門,還請侯爺主持公道啊!」

  金哥案?

  能夠擔得起衙內這個稱呼的,雖未必就是太尉之子,卻必然是高官子弟,而朝中姓李的高官,卻恰好只有兵部尚書,李太尉——李從文。

  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李從文也有把柄落到自己手上的時候。

  雖然王徽所述的案情,與張雲逸記憶中的原著並不相符,可考慮到王熙鳳受到自己的影響,並未包攬訴訟,有所改變也屬於正常。

  不過,他仍然保險起見道:「本侯記得長安節度使乃是雲光,他也算你表兄的直屬上司,難道就不曾主持公道?」

  「回侯爺!雲老爺也曾幫表兄遞過摺子,只是渺無音訊,他雖然憐憫表兄,卻也不願得罪李家……」

  張雲逸略一沉吟,便想通了緣由。

  與其說雲山是同情張守備的遭遇,還不如說是推卸責任。

  雖說大夏朝承平日久,文貴武輕,可做為節度使,顯然是能夠上達天聽的。

  想來張守備也是因此,才求他上奏。

  可他卻顯然沒有把奏摺送到內閣,而是通過兵部轉呈。

  否則,即便李從文也在內閣,而身為內閣首輔的谷大壽,與李從文也同屬秦王一系,可內閣還有皇帝和寧王的人,絕無瞞報的可能。

  想通了這一點,張雲逸也從容了許多,把王徽從地上拉起道:「此事我定然不會袖手旁觀,你且起來。」

  「真……真的?」王徽也沒想過他答應的這般爽快,不由一愣,隨即再度拜倒,「若能替侄兒報仇,王徽這條命就賣給侯爺了,這本書也一併獻給侯爺!」

  所謂投桃報李,不外如是,書中別的倒也罷了,王徽還未能完全意識到其中的價值,但連弩卻是大功一件。

  自打想到這麼個法子,他便一直尋思,如何打動張雲逸。

  只是沒想到,還沒等他主動獻出功勞,張雲逸便已經做出了承諾。

  張雲逸雖然聽懂了他的意思,卻擺了擺手道:「先生不必如此,這功勞本官不會昧下,本官雖可以替你主持公道,卻需從長計議。」

  王徽聞言,臉上閃過一抹失落,垂頭喪氣道:「學生明白……眼下時機還不成熟,只要侯爺願意伸張,學生已然感激不盡!」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