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疑神疑鬼
回到自己的艙房,邢忠將打聽來的細節,以及猜測與邢妻和盤托出。
難掩興奮道:「回頭你可得好好做做丫頭的工作,他老子後半輩子能不能享清福,可就全指望她了,莫要使性子!」
「會不會太早了些?要不等進了京,跟你大姐商量商量?」
倒不是邢妻有意推脫,只是,聽風就是雨,影子都還沒有的事,就要勸女兒為妾,她確實有些難以啟齒。
邢忠點了點頭道:「這倒也是,那甄家丫頭不過是流落在外,被薛家買去轉送的丫鬟,他便視若珍寶,如此厚待其父,咱家岫煙不論人品樣貌,哪一樣比人差了?」
他越說越是興奮,煞有介事道:「等到了京城,咱們也別急著,待我打聽清楚了再說,倘若能做正妻,也不必委屈了咱們姑娘!」
邢妻倒是沒他那份自信,躊躇道:「這倒也不好說,你沒看到薛家那丫頭?雖說年紀尚小還未長開,可粉雕玉琢,瓷娃娃似的,若是再過兩年,怕是比之岫煙怕是還要稍勝一籌……」
薛家雖不似邢家,也是世家大族,可薛寶琴自幼跟隨父親走南闖北,倒也不避諱拋頭露面。
聽妻子這麼一說,邢忠也不由蹙起了眉頭,疑神疑鬼道:「你說,這薛家又不似咱們,快揭不開鍋了,怎麼也上趕著往京城跑?還拖家帶口的?」
「你是說?」
邢忠眯著眸子道:「你想想,甄先生給薛家盤點生意,偏偏薛小子好巧不巧,舉家赴京,還在碼頭上跟他碰上,要說這其中一點鬼沒有,打死我也不信!」
「不……不會吧?」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薛家那小子不是個不諳世事的,倒是薛家那丫頭年紀不大,你叫岫煙旁敲側擊,跟她打聽一下,問問他們為何赴京!」
邢妻忙不迭的應聲道:「那丫頭跟岫煙頗為投契,如今都住到一處了,那邊說話不方便,我這就去把她叫下來。」
……
與此同時。
二樓的艙房內,邢岫煙和薛寶琴攜手坐在床沿。
「原本妹妹還擔心,這一路上會悶得慌,沒想到能與邢姐姐結伴同行,這下可不愁沒人說話了!」
「是啊!這天下的事,還真應了那句,無巧不成書,同行已屬不易,竟然還是親戚!」
二人一個開朗活潑,一個淡雅如菊,性格上頗為合拍,加之年紀相差不大,很快便熟絡了起來,乾脆搬到一起同住。
「姐姐倒是與大伯家的大姐姐同歲,待進了京,我介紹你們認識!」
「嗯!~」邢岫煙點了點頭道,「妹妹進京,是去走親戚嗎?」
薛寶琴抿了抿唇,眼中閃過一抹狡黠,不答反問道:「姐姐呢?」
她自幼跟隨其父走南闖北,熟悉人情世故,雖然與邢岫煙頗為投契,卻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不可交淺言深。
她赴京的原因,難以啟齒,倒不是她對母親和哥哥的意見相左。
相反,跟隨父親游離多年,心也野了,不願意盲婚啞嫁。
只是,不願誆騙邢岫煙,故意避而不答。
邢岫煙心性淡然,雖然看出薛寶琴避而不答,卻不與她計較,反而坦然道:「如今江南遭了災,眼下秋天還有些收成,糧價卻不降反升,一日高過一日,到了冬天只怕更高,我家中素貧,也只能去京城投靠姑姑了。」
說罷,邢岫煙十分善解人意的岔開話題道:「我自幼便在姑蘇,這還是頭一回出遠門,比不得妹妹,年紀輕輕,就去過那麼多地方,不如與我說說各地的風土人情。」
薛寶琴笑道:「咱們大夏的風土人情大差不差,便是有些差別,書中也有記載,說了也無甚有趣。」
說到這,她眨巴著一對漆黑的大眼珠子,話鋒一轉道:「倒是我八歲時節,跟父親到西海沿子上買洋貨,遇到一個真真國的女孩,那才有趣。」
「真真國是什麼地方?」
「那我就不清楚了,那姑娘才十五歲,那臉面就和那西洋畫上的美人一樣,也披著黃頭髮,打著聯垂,滿頭帶的都是珊瑚,貓兒眼,祖母綠這些寶石……有人說他通中國的詩書,會講五經,能作詩填詞哩!」
邢岫煙不禁嘖嘖稱奇:「四書五經,作詩填詞就是咱們大夏,也不是人人精通,更遑論一個番邦女子,竟也能通曉詩書,倒還真是難得。」
「何止!妹妹還有一首她做的詩哩!」
「哦?」
邢岫煙正欲詢問內容,卻聽外頭傳來敲門聲,和母親的聲音。
「岫煙!伱出來一下,你爹找你呢。」
「來了!」邢岫煙答應一聲,「妹妹……」
薛寶琴擺了擺手,道:「姐姐去吧!這路上少說還有大半個月哩!」
說罷,打開門,衝著邢岫煙母親盈盈一禮,脆生生道:「伯母!」
看著眼前瓷娃娃似的薛寶琴,邢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不愧是大家閨秀!」
說罷,拉著邢岫煙便下了樓。
待領著女兒回到自家艙房,邢忠等不及女兒行禮,便道:「乖女兒,你跟薛家那丫頭相處的如何?」
「薛妹妹性子活潑、率性,與女兒相處得宜。」
「那便好!」邢忠笑著道,「你回頭打聽打聽,看看她進京是做什麼的!」
「這……」
邢岫煙微微蹙眉,思索片刻道:「女兒前面與她閒談時候提起,見她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爹爹還是別胡亂打聽了。」
她只當邢忠好奇,擔心他刨根問底,觸了薛家的霉頭,故而開口提醒。
邢忠與妻子對視一眼,後者立即沒好氣道:「你這丫頭,你爹也是為了你好,打聽一下怎麼了?」
邢岫煙寸步不讓道:「君子不強人所難,既然薛妹妹不願意說,何必勉強?」
邢妻還要再說,卻被邢忠一把拉住,道:「女兒不願意,咱們也別勉強她。」
他隨即衝著邢岫煙擺手道:「行了!我也就是看薛家也是舉家出行,又帶了好些行李,心裡好奇罷了,你不願意問,就不問便是。」
邢岫煙頗為詫異的看向了反常的邢忠,試探道:「爹爹若無別的事,女兒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去吧!」
待到邢岫煙離開,他方衝著自家婆娘抱怨道:「好鋼用在刀刃上,她不願問,咱們問就是了,何必這會子勉強,因為這點小事,叫閨女跟咱們生分了!」
「咱們岫煙最是孝順,怎麼會……」
「那也要看是什麼事!」
他這麼一說,邢妻也默然不語。
「行了!反正日子還長,我去找薛家小子,你去找薛家太太,咱們分頭打聽。」
他倒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盤,只是,薛家有苦難言,對於赴京的原因諱莫如深。
可越是如此,邢忠兩口子越是覺得蹊蹺,也越發懷疑所料不差。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