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他是我的
在那無人深空與這位鉑金龍神對視過一眼的戴維，想像過自己一定會有與巴哈姆特再次相遇的一天，卻絕對想不到會是在這裡遭遇，又以這樣的方式。
也直到這一刻，戴維方才真正感受到來自一名龍神的可怖壓迫力。
僅僅是被對方直視，就仿佛渾身血液都在那無盡深寒下快要凍結起來，心臟都要為之停滯了跳動。
他的思維前所未有的高速轉動，思考著到底怎樣回答才能破局，可是很快他就發現另一個驚悚的事實。
在這位北風之王面前，他無法撒謊！
只能直視自己的本心，回復以真實。
亦或，就此保持沉默。
這也是他此刻唯一能夠行使的自由。
可戴維卻絕不容許自己就此退縮。
更何況，此刻這兩者的結果，沒有任何區別。
他頓時悵然一笑，有些無奈的抬起閃著神力之光的右爪回答道：
「抱歉，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似乎是無可爭辯的事實，不錯，我戴維尤托斯，的確是五色龍後的選民。」
【傲慢】
同時也直到這一刻，他才有那麼一些了解母親當年不讓他跟提亞瑪特走的太近的深意。
瑪德，選民這個身份，害死龍啊。
哪怕，只是名譽的。
「是嗎.」北風之王的聲音越加低沉肅穆起來：
「你的勇氣，值得讚許，戴維尤托斯。」
下一刻，戴維只聽到一聲驟然尖銳的呼嘯聲，本能的猛地瞪大了雙眼：
【權能——貪婪】
下一秒，戴維於【貪婪之眼】中頓時就看到了自己的成百上千種死法。
被這位鉑金龍神一爪拍成肉糜；
在一聲北風的嘆息中化作冰雕；
乃至被這位龍神不知通過什麼辦法一眼給『瞪』死；
戴維第一時間就開啟了【奧術時間扭曲】獲得急速，卻是愣在當場。
因為在他【貪婪】之眼的預演中，無論他以何種方式進行規避，都沒有任何生機可言。
無一例外，全都是被這位龍神秒殺當場的結局！
對方從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就徹底殺死了他生存的希望。
就在戴維都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一縷絕望之時。
砰！
靜立於原地的戴維卻是陡然被一頭撞開。
仿佛感覺自己的命運齒輪重新轉動起來的戴維就愕然看到，一頭老年紅龍出現在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上。
下一刻，就被一條如同銀色蟒蛇的尾巴徑直捅了對穿，血瀑染紅了咆哮的飛雪。
是克里斯托斯。
戴維因為眼前的貪婪預演有些超載發懵得腦袋完全想不明白，這條先前被龍神那神威如獄的龍威嚇得都站不直腿得老紅龍，竟是會在此刻，為了他這條八竿子打不著得後裔挺身而出。
可口吐鮮血的克里斯托斯卻是用雙爪死死的拽著鉑金龍神那條將他胸腹捅穿的尾巴，竭斯底里對著戴維父子低吼道：
「逃！！！」
直至這一刻，戴維這才明悟這位先祖大人眼中的深意。
他們可以戰死，巴哈姆特未必在乎他們這些螻蟻的存在。
即便靈魂不可避免的受損，但他們還有機會藉由五色龍後提亞瑪特的神國復活。
可身為提亞瑪特選民的戴維，以對方先前的態度，一定不可能放過戴維的龍魂返回邪鱗堡壘。
可即便是領悟了克里斯托斯的意志，戴維依舊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想要在一名龍神面前逃走，就已經不是『談何容易』了，而是，有這個可能嗎？
也許有，那就是.
高頌提亞瑪特之名。
可如果他打算這麼做的話，之前回答巴哈姆特時用的就不是『五色龍後』，而是提亞瑪特了。
因為就在那一刻，也不知道到底是權能【貪婪】的關係，還是因為親眼目睹同為低等神力的腐朽龍神法拉祖爾暴斃當場的緣故，他有種強烈的直覺：
此時此刻的提亞瑪特，絕不是巴哈姆特的對手！
即便祂已經完成了對【戰爭】神職的初步整合。
甚至，他隱隱感覺得到，對方先前的那個問題，就是刻意放縱他呼喚提亞瑪特之名。
這位北風之王，不介意在這片腐朽神域，提前展開與提亞瑪特的決戰。
也正是捕捉到了對方的這個意圖，戴維即便自己深陷絕境，卻也依舊選擇不讓對方如意。
提亞瑪特是他們五色龍的最高戰力，面對高等精靈解決【龍狂迷鎖】這個隱患桎梏的一戰迫在眉睫，無論如何，祂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出狀況！
而且戴維敢篤定，一旦提亞瑪特陷入苦戰，他的母親帕芙菈也絕不會幹看著。
一想到那種令龍絕望的境況，戴維直接選擇『開擺』：
反正就是不能如你所願。
死就死吧，只要靈魂徽記還存在，只要自己的母親帕芙菈還健在，就終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怠惰】
戴維始終認為，母親帕芙菈，才是比自己更加天賦卓然的存在。
她唯一需要的，只是一點點時間而已。
許是也正是洞悉了戴維這個『寧死不屈』的想法，巴哈姆特才會慕然說出那句：
『你的勇氣，值得讚許。』
才會，毫不猶豫的，爆起殺機。
因為，這是，對神的忤逆。
嘭的一聲巨響，克里斯托斯這條老龍被北風之王的龍尾攜著徑直砸進了破敗的建築中，讓這座本就垂垂欲墜的神殿頓時有如多米諾骨牌似的發生連鎖坍塌。
失去了建築的阻擋，這場風雪，越加的狂暴。
明明沒有任何勝算可言。
亦沒有任何生機可覓。
可為什麼，在看到這條想威逼利誘自己做女婿的老龍為自己挺身而出生死不知的這一刻。
自己，依舊是如此的.憤怒呢？
【暴怒】
「昂！！！！！」
一道自側翼陡然爆發的烈焰吐息將這狂暴的風雪清空了一瞬。
只不過在抵近巴哈姆特身前時，卻像暴風前的一縷篝火般被吹滅。
「巴哈姆特！就讓我布麗特妮·賽德蓬伽，見識一下伱的龍神之力吧！！！」
伴隨著這個響徹大半個腐朽山脈的低吼咆哮，就看到布麗特妮這條母暴龍有如一條赤紅的雪豹般，在這連巨龍的飛行權能也為之剝奪的暴風雪中，四肢著地的向著那如山如岳般的鉑金龍神發起了衝鋒。
布麗特妮藉助布滿積雪的斜坡陡然躍起，朝著巴哈姆特發起攻勢那一幕的英姿，映入戴維的眼中。
仿若永恆。
明知不可戰勝。
明知必死無疑。
布麗特妮依舊選擇了向神發起了攻勢。
『真的，好佩服你的勇氣啊，布麗特妮。』
【嫉妒】
戴維發出由衷的艷羨與嘆息。
下一刻，就看到嘴角帶著半是癲狂半是驚怖笑容的布麗特妮使出了她生平所學的巔峰技擊。
爪擊！
翼擊！
噬咬！
尾擊！
這條傳奇紅龍的攻擊落在戴維的【貪婪之眼】中甚至都出現了看不清軌跡的殘影，這位龍神卻僅僅是抬起一隻爪子隨意拈了拈指，便輕描淡寫的擋下了布麗特妮的所有攻勢。
不，不僅僅是擋下。
戴維清晰的聽到，這位龍神每次爪子輕輕彈開布麗特妮的攻擊，就有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響起。
於是爪擊之下，紅龍的雙爪盡斷。
翼擊之後，紅龍折斷了雙翼。
噬咬之下，被龍神一指彈在了她的右臉頰，於是面部當即如同墜入石子的水面般盪起漣漪，然後半嘴牙齒飛濺而出，七竅噴血。
最後的一記倔強的尾擊，也終究未能觸碰到龍神的面額，而是被巴哈姆特的一記凌空的爪擊轟飛而出，整個身軀如同對摺的飛鳥，以比撲去時還快的速度泣血而墜，一頭栽入地面深厚的雪地之中，沒了聲息。
唯有一團嫣紅宛如落在白色的宣紙上迅速暈染開來，又在那無盡深寒中頹然停滯下來。
落在戴維眼中，是前所未有觸目驚心的.美。
「.也不知道這時候趁熱.」
伴隨著這個刻意褻瀆般的想法。
【色孽】
同時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湧上心頭，那股面對龍神無可抵禦的恐懼顫慄，竟是莫名被平抑了下去。
「好像，也沒什麼好害怕的了。」
「是吧？父親？」戴維咧開嘴角露出一個釋然而【傲慢】的笑容。
他已經預見到：
今日，無龍生還。
【貪婪】
「啊？」不知自己何時早已因為那無限恐怖而涕泗橫流的阿蒂利西亞露出一個茫然懵逼的神情。
既然明知必死無疑，那麼總得選個帥氣點的姿勢不是？
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要做攻！
於是下一刻，他於龍神巴哈姆特朝他看來之際，如同握著一把虛無之劍般高舉起龍爪雙翼，每一片鱗也如同刀劍般猙獰豎立而起。
戴維渾身頓時爆散出一團氤氳的血，然後在【傲慢】的引導之下高舉的雙爪雙翼之下，有如一把直指蒼穹的權能之劍。
僅僅是舉起這把猩紅之劍，那原本狂暴亂欲迷龍眼的呼嘯北風與暴雪就像是被一根無形的分割線切成了兩半，像是與戴維這條看淡生死的猩紅血龍繞道而走。
鉑金龍神也第一次正視起了戴維這條連傳奇都未至的小小紅龍。
並頭一次，扔下了口中的腐朽龍神法拉祖爾的頭顱，動身，離開了原地。
然後，綻開雙翼，如同一座驟然騰空的山嶽，朝著戴維凌空撲擊而來。
戴維露出由衷喜悅的笑容，然後踏步，猛地斬下了雙爪的那凌空一劍。
那記，純粹靠著權能從母親臨摹那來的登神一劍。
【重原核子裂變鏈式斬】！
戴維爪中頓時爆發出一道直衝天際的赤紅之芒，只不過這道赤紅之光緊緊是剛剛爆發而出，在黑迪斯這遍布密雲的蒼穹蒸騰出一道猩紅的荊棘之環，在斬出的那一剎那，就驟然熄滅了。
而已經凌至戴維身前巴哈姆特卻是陡然頓在了原地，爪子也隨之停滯在了戴維的胸前。
不是祂突然對一條紅龍起了什麼憐憫之心。
而是，戴維的心臟，隨著這一斬。
徹底停搏了。
就如同一個破的千瘡百孔的水泵。
這終究是一名半神用來證神的弒神之斬。
此時此刻的戴維還遠遠沒有達到完整使用出它威力的資格。
克里斯托斯當年還是低估了它的格調與威力。
戴維不是用出它就會死。
而是一用它，就會暴斃當場！
滋.
巴哈姆特只覺面頰微涼，祂當即收回那隻停在戴維胸口的爪子輕撫眼帘，就看到一滴刺目的血色。
戴維那剛出鞘就先弄死了自己的驚神一劍，竟是
依舊傷到了祂。
祂巴哈姆特竟是成了整個多元宇宙，第二個傷在凡生之手的神。
可這似乎依舊並未讓祂生出任何情緒，沒有憤怒，唯有如這蕭瑟寒風如雪般的平靜。
「你的勇武，我感受到了，孩子，安息吧。」
如同一道嘆息。
可就在這位北風之王將那隻印有龍神之血的爪子即將落在戴維的面頰，仿若欲撫下他那依舊圓睜得雙目讓其靈魂得到安息時。
「給我放開他！！！」
戴維的戰死，終於讓陷入恐懼中無法自拔的阿蒂利西亞徹底清醒了過來，然後如同一條徹底瘋狂的暴龍般朝著巴哈姆特衝來。
卻是直接被這位北風之王所無視了。
祂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一條已經偏轉了陣營與信仰的墮墜之龍。
弱者的呻吟，無龍欣賞。
可就在巴哈姆特那帶血的爪子即將落在戴維的腦袋上時。
啪。
一隻比祂『纖細』得多的爪子拽住了祂的爪腕：
「住手，他是我的選民。」
「他是我的，明白嗎？」
北風之王動作一頓，當即扭頭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身旁，那條胸口依舊殘留著一個通透空洞『死而復生』的『老紅龍』，露出由衷感嘆而又緬懷的微笑：
「你，終究還是來了。」
「吾之故友，提亞瑪特。」
戴維雖然固執的自死至終都沒有選擇召喚這位五色龍後。
可這位龍神，卻始終都通過那道神力印記。
注視著他。
那道直衝天際的弒神之斬，就如同一道驟然點燃的烽火，陡然將這位龍神從小憩中驚醒。
然後就看到自己的三位信徒，接連戰死。
更是死在巴哈姆特之手。
當即，帶著狂怒降臨而來。
「誰特麼是你的故友！給我去死！！！」
利用克里斯托斯這個信徒隔空降臨的提亞瑪特當頭就是一記爪擊朝著巴哈姆特的面門掃去。
卻是被巴哈姆特抬爪擋下。
這一記龍神硬懟，當即在這個荒涼的灰色荒野敲出了有如洪鐘般的轟鳴，一道可怕的大裂縫自他們之間崩裂開來。
戴維的『屍體』更是有如北風中的一縷雪花朝著空曠之地『飄』飛而去，將迎面撲擊而來的阿蒂利西亞撞的肝腦塗地，一同翻滾至雪地之中。
這邊巴哈姆特才剛被盪開至戴維身邊，就猛地抬起頭，就看到同樣早已『死去』的另一條紅龍不知何時拖著已然殘破的龍軀屹立於高空的風雪之上。
她，或者應該說是祂，高舉著一把綿延至天際，仿佛要將這片天地都一同切成兩半的赤紅之劍，身形旋轉著，朝著他，當頭斬來。
這一次，是正版的
【重原核子裂變鏈式斬】！
狂暴的風雪陡然停滯了一瞬，當場氣化升華成了漫天的迷霧水汽。
旋即整個腐朽龍神殿的上空陡然爆發出一道壯闊的赤紅極光，震盪開來。
整座腐朽龍神領域在繼被兩名龍神撕成了兩半之後，如同蛋糕一樣.
被整齊的切成了四塊兒。
那一刻，整個黑迪斯灰色荒野的亡魂，都聽到了來自位面的呻吟。
遠方正在進行血戰的魔鬼與惡魔們，都為之停滯了一瞬，齊齊看向腐朽領域的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