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戰略後撤
距戴維自費倫安納洛克大沙漠『發射升空』兩年零一個月，他第一次自沉眠中醒來，然後就看到了星海中一團最純淨的水體，如同一顆靜靜躺在黑暗桌面上的彩色彈珠。
這也是他抵達的第一個引力彈弓加速點——卡爾培。
於是戴維身體上的雕文隨著他的意志緩緩亮起，雙翼噴出六道赤紅之芒，朝著卡爾培加速衝去。
隨著他的逐漸接近，也終於以第一視角得以俯瞰這顆沒有任何陸地可言卻美麗異常的純淨星球，它通體竟是呈現出了三種顏色，極地的寒冰地帶，中間的蔚藍與赤道因為馬尾藻區域的翠綠。
「可惜，沒有那個時間探索逗留一會兒。」
根據挖掘出的耐瑟古籍記載，在星空開發早期，還有閒的蛋疼的藝術家為了精緻地描繪它而專門遠航到此，甚至這幅畫作被可能是蘇倫化身的塞倫涅人開出了天價。
而托瑞爾星系也並不像藍星所在的宇宙中那麼的『寂寞』，即便是在這樣極端的星球上，在那覆蓋著數百英里厚大塊厚浮冰上，就棲息著種類眾多的掠食動物，只不過智力相對有限。
咔，說不出什麼心情的戴維再次利用【法術幻象】將其『拍攝』了下來，並將其傳回了已經遠在五億公里之外的托瑞爾。
就在第七天他通過卡爾培軌道引力彈射加速完畢，準備進入第二段沉眠中時，他竟然收到了來自托瑞爾的回訊：
「完美的藝術品，多麼希望能夠和你一起遨遊星海.只可惜我不能」
一看到這蛋疼的『父輩體句式』，戴維哪裡還不知道，這是龍爹親自給他發的魔法傳訊。
若是放在平時，他和塔尼婭基本是一聽到龍爹開始發『文青病』時都是有多遠離多遠，實在受不了他那種『小資中年的無病呻吟』，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身處境況的不同，戴維心中竟是有種莫名的感動，本能的想要跟這位老父親嘮上一會兒，但轉瞬間就放棄了這個不太現實的想法。
這個魔法世界與藍星不同，沒有無線電波傳輸，他只有在接近天體時，身在托瑞爾的龍爹他們才能通過天體定位方向與他短暫交流，而這同樣會受限於魔力的傳輸。
換而言之，他的旅途中也只有這麼短暫的幾天內有機會與托瑞爾方向相互進行留言。
而隨著他之後的航程越來越遠，這種聯繫只會越來越困難，甚至，無法聯繫。
就看到傳訊中說道：
「針對你所提出的標記難題與根據你母親帕芙菈的『量子點油墨』，我已經找到了鍊金方向，我，會追上你的行程的，祝你一路乘風。」
看到這句話時戴維整條龍都驚了，量子點油墨是什麼鬼東西，他在上輩子時還只聽說過量子通訊、量子計算機之類的研究方向。
但他旋即就想起了大學時隨手翻閱過的相關文獻，確認一些半導體在2到10納米之間會呈現出量子尺寸效應，可具體是因為啥，沒人知道。
『媽媽，你真是我的超龍！』戴維滿心感慨道。
相比起坐擁寶山卻不知如何利用的自己，帕芙菈這個學霸才是這個世界真正逆天的存在。
然後戴維趕緊在自己即將遠離卡爾培時，將自己腦海中塵封的一些關於可能能夠合成量子點的前驅物材料單傳送了一份回去。
只是待傳訊完畢後才恍然想起。
不對啊！就算阿蒂利西亞真的將這種東西給『鍊金』了出來，沒見過實物不知道具體性質的他再怎麼【傲慢】，也『俺尋思』不出來啊。
一想到這裡，原本還心如止水的戴維反而不淡定了起來。
托瑞爾，『陰魂城』。
剛剛將戴維傳訊回那封材料單記錄下來的阿蒂利西亞，面上卻沒法露出絲毫笑容。
並不是托瑞爾這邊出了問題，由於他們的這座飛行要塞落地的安納洛克大沙漠中並沒有什麼相對強大的勢力，加之他們始終龜縮城內不出，也沒有展露出任何攻擊性，所以截至目前為止，周遭各方除了派遣一些哨兵進行試探性的偵查，在都和那名紅袍光頭一樣『人間蒸發』後，就集體陷入了靜默。
阿蒂利西亞知道，這應該是攝於耐瑟瑞爾浮空城歷史過往的威懾性，加之龍後的其他布置吸引了托瑞爾諸神與各方的注意力，這一座浮空城重歸故土，相比之下，好像反而成了最『正常』的一起歷史事件。
真正的麻煩，在於他們的故鄉，艾拉瑞亞。
而是就在前陣子，他剛剛收到了來自卓爾希婭特，通過與精靈葉芙根尼靈魂連結的消息：
相比起他們這幫冒充『耐瑟人』的假移民，艾拉瑞亞新大陸的那幫高等精靈，在那位來自托瑞爾永聚島女王阿拉斯希亞的帶領下，似乎是真的有了回歸舊大陸，然後重建德文塞爾帝國的打算。
起初聽到這裡時，阿蒂利西亞是有些難以置信的，因為舊大陸早在千年前，就因為精靈、矮人、人類、獸人與惡龍的五軍之戰中被打成一地焦土，最後更是由高等精靈引爆了那座魔力之井，致使整個舊大陸變成了一片魔網破損、魔能狂暴之地。
至此，獸人徹底於舊大陸斯堪尼斯絕跡；
精靈退居新大陸葛蘭耶爾重建德文塞爾；
矮人就此長隱於東面的黑暗山脈；
人類的文明則直接被打成了三瓣兒，南方已經淪為荒漠的庫塔羅古國直接物理意義上被打入土了，只剩一片寂寥的古墓與徘徊的亡靈，還有幾窩藍龍在他們墳頭上蹦迪。
另一瓣留在北方抵抗的，則退化成了茹毛飲血的原始社會，成了被精靈豢養在舊大陸的蠻族。
唯有最後一瓣兒同樣逃向新大陸中土重新發展，直至鏈上急於拓展信仰的托瑞爾諸神的中土諸國；
唯有生存力比較變態的五色龍，算是就此於『終於沒啥人要』舊大陸站穩了腳跟，但數量也跌至可以跟托瑞爾相媲美的程度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複雜的歷史原因，阿蒂利西亞在從希婭特那兒聽到這個消息時還有些不可置信。
畢竟以舊大陸斯堪尼斯那破環境，五色龍住下都得挑挑地兒。
就拿帕芙菈的領地卡特加納山脈一帶舉例，當初戴維將逮住的那幫子高等精靈拉到平原一帶開荒挖土豆，都差點沒將那幫精靈給活活整死。
他實在有些想不通，那幫精靈到底是出於什麼想法，才會想著回斯堪尼斯重建帝國。
直到希婭特的一句話，讓他茅塞頓開：
「根據尼法朵拉的觀測匯報，不知道是不是由於戰神神國碎片墜入導致的原因，舊大陸斯堪尼斯也檢測到了魔力似乎開始升高的狀況，同時魔力也開始趨於平穩，更重要的是，那幫蠻子的土地上，似乎能種植小麥了。」
「果然如此.嗎。」
這本該令龍高興的事情，卻是讓阿蒂利西亞的面色變得更加沉重。
關於艾拉瑞亞位面因為神戰之啟由次物質位面向主物質位面轉變的事情，他曾經跟戴維討論過這種境況。
魔力潮汐。
由於高能碎片導致的魔力潮汐。
但這種影響變遷，本該至少需要千年的時間才對。
所以阿蒂利西亞能夠想到的，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藉由五色龍後與戰神的神戰，讓聖者浩劫後那位新任的魔法女神也開始關注起了艾拉瑞亞，並開始著手修復起了斯堪尼斯的魔網。
也只有這個可能，能夠讓舊大陸的魔力環境變化如此明顯。
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釋為什麼那幫高等精靈如此急切的想要重返舊大陸。
他們，想要將整個托瑞爾的精靈，都搬過去。
一如當年他們舉族遷入托瑞爾主物質位面一樣。
哪怕是寄於巨龍籬下。
直到隱忍四個千年，以一記龍狂迷鎖，徹底將巨龍背刺，趕出歷史舞台。
後續因為蜘蛛女神羅絲，不，那時候的精靈神後艾洛西涅叛亂的這個導火索，徹底引爆了精靈內部矛盾，五場王冠之戰加上卓爾精靈的分裂，讓精靈們將自己玩脫了而已。
而在艾拉瑞亞這座新生的主物質位面，高等精靈們，再次看到了自己種族重新崛起，主宰位面的希望。
只不過這一次，首當其衝的，就是五色龍，或者說。
自己兒子戴維尤托斯的那片領地——卡特加納。
因為入主舊大陸斯堪尼斯唯一的港口，就在卡特加納平原。
阿蒂利西亞想了想，問道：
「克里斯托斯呢？」
「還在幽暗地域征戰，至今未歸。」
「至今未歸？」阿蒂利西亞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聯想到他們之前來臨巴托地獄前往邪鱗堡壘莫名被牽扯入血戰的陰謀，不由有些惡意的揣測，該不會是也中了什麼套路吧？
又或是索性被高等精靈給封鎖在了幽暗地域？
畢竟克里斯托斯雖然是條身為傳奇的老紅龍，高等精靈那邊的傳奇也不少，尤其是，這幫精靈最擅長的一項事物可以做到這一點：
魔法迷鎖。
他當即讓希婭特轉告道：
「告訴尼法朵拉，謹防來自德文塞爾精靈的動作，在遭遇不可抗力的情況下，可以放棄卡特加納，朝黑暗山脈方向後撤。」
「是。」希婭特。
這是他最終的決定。
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向帕芙菈禱告，也沒有選擇告訴戴維。
因為他了解帕芙菈，以帕芙菈的性子，未必在乎那塊所謂的領地，更關鍵的是，她此刻身在戰神神國深處，根本無暇顧及物質界艾拉瑞亞的動靜。
而戴維，卻一定會在乎。
可等那孩子在抵達下一顆星球收到這個訊息時，至少也是十年之後。
十年之後，不管發生了什麼，都已成定局了。
偏偏他對此，還無能為力。
因為他知道，就算身為銀龍的他得到五色龍後提亞瑪特的親自謁見，不，提亞瑪特，一定不會見他。
以堂堂一位龍神之能，看到的，一定比自己遠的多。
又怎麼會因為斯堪尼斯一地的得失，就讓戴維放棄針對戮王星的戰略計劃呢。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不想讓戴維陷入跟自己此刻一樣兩難的抉擇當中。
希婭特通過葉芙根尼那邊同樣也帶來了關於白銀大公米莉蕥的消息：
由於白銀大公米莉蕥政治上的不配合，加之她在艾拉瑞亞精靈心中的正統性，精靈女王阿拉斯希亞為了防止更多的高等精靈逃往賽歐魯斯城，直接命宮廷法師沿著賽歐魯斯境土，修建了一座光滑的高牆。
相比起還有路可退的綠龍尼法朵拉，白銀大公米莉蕥，這位往日支持了他近十年藥劑研究的摯友，才是真正的身陷囹圄，進退維谷，同樣也是最需要外界幫助的。
一想到這裡，阿蒂利西亞仰頭閉目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下複雜的心緒，來到了一群正在擺弄著『魔法船』模型的孩子面前。
那是他新收的學生們。
只不過與他過往所接觸的所有孩子都不同。
凡人的學習都是層層遞進的。
而他們的學習方式，都是覺醒式的團簇湧現.
到了後來，就成了他這位老師需要向這些學生請教奧術的地步。
他知道，這正是戴維曾經所說過，記憶之種覺醒的結果。
他在其中一個名叫奧貝隆的少年面前，蹲了下來，他抬手輕撫著那與歷史中某位耐瑟大奧術師同名孩子的腦袋，捏起那座魔法船模型朝著星系最外圍的紅龍粘土雕塑移動而去，然後輕柔的問道：
「奧貝隆，三十年內，能讓我追上他嗎？」
那孩子搖了搖頭：「老師你知道的，我們沒有密瑟能核。」
阿蒂利西亞似乎早就知道這個答案，又以魔法生成出了一顆銀龍模型：
「如果以紅袍法師的魔法雕文，再加上你的魔法船構建呢？」
奧貝隆想了想，從阿蒂利西亞手中接過銀龍模型，將其塞到魔法船的模型上，然後在其他學生們或驚嘆或懷疑的目光中，將其朝著『太陽』的模型衝去，然後認真看著阿蒂利西亞道：
「那你必須在十年內出發，然後反向飛向太陽，以太陽引力為彈弓。
「如此，理論上，你才能在這個時間內追上戴維尤托斯閣下。
「但這個軌道距離恆星太近，一旦有任何操作上的失誤，你都將因為『洛希極限』，而墜入太陽。
「即便你沒有任何失誤，一道太陽風，一次耀斑爆發，同樣能將你從星空抹去。
「你真的確定，要這樣做嗎？
「阿蒂利西亞老師。」
阿蒂利西亞卻是笑著摸了摸他們的腦袋：
「那就，拜託你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