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截教之中，一派凜然的氣息激盪。
眾弟子汗毛倒豎，神魂微微顫慄。
「道祖雖然表面毫無波瀾，但被長青師兄如此拒絕，也終究難以淡然處之。」
「聖人微微之怒，竟已這般恐怖了麼？」
無需多說，眾弟子也心中恍然。
今日一番交談，鴻鈞的威嚴被數次冒犯。
哪怕他裝的再雲淡風輕，但心中卻也不禁有些慍怒了。
而這，正是讓眾人心驚膽戰的氣息來源。
與此同時，截教之外，無數大能巨擘，也早已關注到了截教之中的這一幕。
「嘿，道祖收徒未果，這倒是萬古罕見了。」
有大能輕嘆，一臉饒有興致的神色。
萬古以來，鴻鈞作為世間第一位證道之人，又是眾生之師，聖人之師，可謂權柄滔天。
口含天憲，言即法旨！
生殺予奪，皆在一念之間。
這種說法，絲毫不為過。
因此，如今日這般，道祖吃癟的景象，還是眾生第一次看到。
當然，也有人露出嗤笑之色。
「哼，那顧長青也正是不知天高地厚。」
「如此拒絕道祖，日後必然後患無窮。」
「不錯，道祖收徒，順從便為機緣，抗拒則為災難。」
「天予不受，反受其咎啊......」
顯然，經此一事，一眾外界大能，都有些不看好顧長青的意思了。
在眾生的認知中，鴻鈞就是毋庸置疑的天。
說是「天予不受，反受其咎」，倒也並不誇張。
且不論眾生反應如何。
今日之事，已成定局。
金鰲島上。
鴻鈞一言不發，目光深邃，意味深長的看著顧長青。
半晌，他目光才微微一黯。
霎時間，滔天的合道聖威逐漸消散，眾生這才心中大定，長舒一口氣。
「呵呵，也罷！」
「既然如此，本座也不強求。」
「本座會時常關注於你，看你能夠達到怎樣的高度。」
「但願......不要讓本座失望。」
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鴻鈞此話是對顧長青寄予厚望。
但顧長青卻心知肚明。
這是一種無聲的威脅。
被鴻鈞盯上，絕不是一件好事。
但他並不在意，拎起酒葫蘆，便又恢復了那般浪蕩不羈，遊戲人間的姿態。
隨即，鴻鈞身形一陣恍惚，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金鰲島上。
只剩下截教弟子目瞪口呆，怔怔失神。
直到此時，他們還沒有從巨大的震撼之中，回過神來。
通天微微擺手，屏退了一眾包括多寶等人在內的弟子。
轉眼間，整座洞府之中，便只剩下顧長青與通天二人。
通天無奈的搖頭，笑罵道：
「呵呵，你這小子，還真是不知好歹。」
「你可知，拜師道祖，那可是億億萬修士夢寐以求的大造化。」
「你卻如此固執，拒絕鴻鈞道祖，錯失了一樁成聖的機會啊。」
此話看似是在訓斥顧長青好壞不分。
但說話之間，通天眼中的欣慰，卻溢於言表。
通天不僅不怒，反而只剩深深的感動與傲然。
聽得通天的話，顧長青也不辯駁。
只是借著醉意，訕笑一聲，說道：
「嘿嘿...什麼紫霄宮，哪有金鰲島上來的更加自由？」
「只有在截教之中，弟子才能想喝酒就喝酒，師尊也不會計較什麼啊。」
話音一頓，顧長青又說道：
「況且...呃...所謂的證道成聖，也未必如眾生所想的那麼好。」
聽得此話，通天更是搖頭失笑。
合著你小子甘願守在截教，不拜師道祖，就是衝著截教規矩寬鬆，能夠肆意喝酒？
但通天也並沒有過多思索。
顧長青的最後一句話，反而讓他心中震動，大感詫異。
成聖也沒有那麼好？
不知為何，通天總感覺此話若有深意。
要知道，一尊聖人之位，足以讓洪荒所有修士，都垂涎萬分，趨之若鶩。
甚至為了成聖，讓眾生付出任何代價，他們都會毫不猶豫。
恐怕也只有顧長青，才敢這般語出驚人，言道成聖也並不好了。
「呵呵，你小子說話，還真是不怕引起眾怒啊。」
「你且說說，成聖為何不好？」
通天饒有興致的詢問道。
聞言，顧長青並沒有急著回應，而是悠哉游哉的仰頭猛灌幾斤美酒入肚。
隨即，他才含糊不清的說道：
「所謂聖人之下皆螻蟻。」
「而天道之下...卻皆為棋子。」
「所謂聖人，看似高高在上，無人能及，實則背負枷鎖，身不由己。」
「行事之中，處處受限，有什麼好的......」
顧長青的話語越來越輕。
若非通天神識敏銳，都已經有些聽不清他的話了。
此言一出，通天瞳孔驟縮，心中驟然波瀾起伏，駭浪滔天。
聖人背負枷鎖，身不由己！
行事之中，處處受限！
這......顧長青怎會知曉這般天道密辛？
通天身為聖人，很清楚，顧長青所言不虛。
所謂的聖人，不過只是表面風光罷了。
他們元神寄託天道虛空之中，必須維護天道威嚴，秉承天數行事。
在眾生看來，三清等人成聖之後，一副不過問世事，超然脫俗的姿態。
實際上，那是聖人無可奈何，已經不能再隨意插手世事了。
不過，這些密辛，都是到了聖人境界，才能知曉的。
絕不該從一個大羅金仙的口中說出。
通天的眼神之中，陡然湧現出濃郁的凝重之色，看向顧長青。
「這小子......果然還隱藏著天大的底牌。」
通天喃喃自語，思緒複雜。
通天有心再詢問下去。
然而，一旁顧長青的鼾聲漸起，渾身酒氣也前所未有的濃烈。
定睛一看，其已經徹底醉死過去，對外界的一切，都毫無感知了。
「這小子......」
通天無奈，也只得暫且就此離去。
一時間，鴻鈞道祖降臨截教的風波，終於徹底平息。
洞府之中，也只剩顧長青一人，看似大醉不醒。
實則，卻是浩瀚如淵的酒意激盪，化作滾滾玄妙氣息，滌盪著顧長青的血肉筋骨。
融合了盤古心血的美酒，效果逆天。
這一刻，顧長青的跟腳，竟然都在逆天化反，逐漸變得更加不凡。
這是一種堪稱逆天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