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問軒那從另一側往兩人投來的眼神,其內神色自然還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和之前幾乎就沒怎麼變過。
酒過三巡。
關於「雪蕪」的話題,終歸有限。
能問的,問晴也幾乎問完了,至此再難找到什麼話題。
若是繼續和笑無風以此言談下去,尷尬不說,那就顯得有些過分刻意了。
是故,問晴心念一轉,便從儲物戒指里取出了一張古香古色的紅木古琴,坐在笑無風身旁素手輕彈了起來。
琴名「紅鸞」,屬頂級靈器。
琴聲裊裊,瞬間便蓋過了此間滿地醉鬼的各種鬼哭狼嚎,飄蕩在這平湖上的涼亭之中,更添一抹意蘊和風情。
對此,笑無風倒是對身旁的問晴側目而視。
這琴聲,悅耳極了!
仿佛他並不是在用耳朵聽,而是在用心靈去傾聽!
彈琴之人的琴藝,極其高超!
笑無風這等在塵世中拼殺歷練的粗人,向來不怎麼喜歡聲樂這種東西。
那怕他對音律一道屬於「七竅只通了六巧」,他也能聽出那琴聲的美妙和不同凡響之處,進而知曉彈琴之人的技藝之高超!
在他素來遇見過的人之中,此人琴藝當排第一!他前所未見!
且他冥冥之中能夠感覺到,那琴聲似乎能引起自己的微妙共鳴而這「琴」,似乎就是問晴的專精之道,便如他所修的劍道。
美人素手撫琴。
如此情景之下,已然放倒了在場幾乎所有酒客的笑無風,忽然興致微漲,長身而起,往涼亭邊緣的欄杆處走去。
他手端酒杯,微倚欄杆,在那一陣讓人不禁感到舒心、心情愉悅,輕快的琴聲中,向著眼前的平湖秋水遠眺,思緒也隨之翻飛
翻飛的思緒終有停止的時刻,便如飛舞了許久的蝴蝶,也會感到累,也會尋找一處枝頭停歇。
笑無風本以為此番這應邀飲酒,至此,就會以眼下的模樣結束。
而他此次充當友誼的潤滑劑,為小醫女穩固、加深了一番和此地清淑公主的關係後,也該繼續自己的道路。
對了,還有個傢伙在暗中等著自己呢,她此時也在哪裡看著這裡吧
笑無風思緒至此,忽然被一陣向他逐漸靠近的腳步聲給打斷。
思緒收回,他持著酒杯,目光下意識地往身旁掃去,只見是那臉頰微微漲紅的問軒,也端著一杯酒,向他走了過來。
不一會兒,問軒便和笑無風一般,兩人並肩以手倚著欄杆,極目遠眺。
問軒和轉回目光的笑無風,都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遠處的湖景,手上也沒什麼動作,似乎在無聲中達成了一種默契。
當然,這般情況也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
忽然,問軒率先開了口。
「我從幼時第一眼見到清淑起,就打從心底地喜歡上了她那時的喜歡或許不能叫『愛』,可這份喜歡至今已是持續了十六年我可以肯定,這一定是『愛』」
在笑無風聽來有些突如其來、顯得莫名其妙的話語,可實際上他也能理解明白,這並不奇怪。
那怕那話語中的自稱已是從「本殿」改成了「我」,笑無風卻覺得,這樣反倒還顯得正常。
尤其是從此番說話之人的用意出發。
話語聲不大,隱在遠處傳來的裊裊琴聲之中,唯有近旁的笑無風能聽見。
笑無風繼續沉默,並不回話。
稍許。
問軒繼續出聲,卻是話題一轉。
「可以的話,我更願意和你做朋友」
停頓一會兒。
「你和醫學府的雪蕪姑娘是什麼關係?」
問軒那有些跳躍的話語問出後,還隨之輕抿了一口杯中酒。
笑無風眉間微皺,還是輕聲答道。
「朋友。」
他在極短時間內的思慮之下,還是回以了這個答案。
他並不想因為自己的此番回答,或多或少牽連到在此地求學的小醫女,那怕他自己也知曉,對方多半不會相信。
這是自然。
問軒對於笑無風給的答案,似乎早有預料,卻也表示出任何異常。
從先前笑無風和問晴的對話之中,以及「一對俊男靚女哪兒會有什麼純純的友誼」這一真理,問軒對笑無風這純粹屬於應付搪塞的答案是一個漢語拼音都不帶相信的。
關於兩人的關係,他也早已心知肚明。
又沉默了一會兒。
問軒再度開口。
「若是俠士有意,雪蕪姑娘必是你的,我以百玄王朝太子的名義作擔保!」
此言一出,笑無風那原本還滿是風輕雲淡的雙眼驟然睜大,呼吸一滯,瞳孔不禁一縮。
握著欄杆和酒杯的兩手也下意識地緊握了起來,然後
「啪!」
「砰!」
「叮叮噹噹」
欄杆被驟然捏斷,其中部木質乾脆就碎成了粉末。
銅製酒杯也被捏得四分五裂,零零散散地落到地上。
此番變故發生在須臾之間。
引得那剛輕聲說完話的問軒,以及那還在素手輕彈的問晴,侍立在後者一旁的小宮女琴兒,以及場中還清醒著的問天雷,還有一眾公主,都是停下了手上動作,目光中帶著驚疑和不解地齊齊向那異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視線盡頭,是垂著兩手,握成拳頭,長發向後飛揚,卻似有凜冽寒意逐漸滋生的笑無風。
靠得最近的問軒也是大感不解和驚疑。
笑無風這突然的舉動和突變的氣息一時間也有些嚇到了他。
但他沉思一想,隱隱又可以體會到笑無風的變故和此時的心情。
對笑無風而言,他和每個常人一般,都是有著旁人不可觸動的逆鱗的。
有些話能說,而有些話不能說!
顯然,方才問軒那句話顯然就觸動到了笑無風的逆鱗!
或許有人聽到某位具有莫大權勢的人向自己承諾,自己心儀的女孩必定屬於自己這般暗示之語時,內心會不禁感到高興,甚至狂喜。
可他不會。
先不說他和小醫女兩人兩情相悅,必然是會走到一起,攜手此生,根本用不著外人在那裡指手畫腳。
最讓他不能容忍的,是對方仗著自己的權勢,把他心儀的、視若珍寶的女子,給當作一件可承諾送人的物品!!!
今日問軒能委婉地承諾將小醫女送給自己,來日便可能會承諾將其送給別人!!!
這他如何能忍?!!!
他知曉對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無非便是皇室之人或是朝臣慣用的伎倆、所謂的權術,以拉攏他人或是達成自己的特殊目的。
問軒此舉,一能減弱自己這一莫名其妙成為的情敵威脅,二能藉此收攏他的人心,使兩人成為朋友。
可惜,他不了解笑無風。
這兩點,他一點都達不成!
所以說,笑無風不喜朝臣權貴,就是這般類似的原因。
他是一個劍修、一個俠客,行事光明磊落、隨意灑脫的逐煙客。
他和他們,不是一類人。
而經此一事,笑無風心中對於那所謂「富家權貴」這一類人的嘴臉,更加地厭惡了起來。
包括那以詢問雪蕪一事為藉口,實則卻是在費盡心機、向自己旁敲側擊著關於自己瑣事的皇室長公主,清淑公主。
他對她雖還達不到像此刻厭惡問軒這般地厭惡她,可那之前所積累起來的淡淡好感,也盡都蕩然無存!
眾人目光集中到那陰沉著臉的笑無風身上,短短瞬息之後,只聞後者沉聲開口。
「呵呵」
一陣聽不出具體感情,但仿佛卻是充滿了蔑視的輕笑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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