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逾白根本就懶得理會她,反倒是旁觀冷眼看戲的姜銜草微笑道:
「姜大小姐不是號稱天資聰穎,是京城的第一才女嗎,連這個都看不出來?他們當然是要按照兩位的證詞,監督你們重演案發時的事情了。」
姜懷珠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猜測,但她不敢相信沈逾白真要這麼做!
可還沒等她裝出柔弱可憐的樣子說出反對的話,其中一名侍衛就抓起沈聽肆的手,從背後把姜懷珠往前一推。
其實沈聽肆雖然也恨透了姜懷珠的滿嘴謊言,但她畢竟是他喜歡過的女人,又曾經對他有過救命之恩。
想到她先前已經被姜銜草放了血,現在又要把病弱的她推進冬日的冰水,他心底生出一絲不忍。
他扭過頭想對姜銜草說,當日在事後把你踹進冰水的人是我,最該受罰的人是我。
你若是想報復,那就把我踹下去吧,這是我欠你的!
可惜皇城司的人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他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姜懷珠的身子就朝前一個趔趄,然後重心不穩地摔下去了。
姜家人看到這一幕,再也顧不上君臣之禮!
「珠兒!」
「珠兒妹妹!」
他們都要衝過來,但卻被皇城司的侍衛攔住。
姜錦行仗著有拳腳功夫,和侍衛們過起了招,但一兩個人他還能招架,這麼多人一起圍攻,他很快就落了下風,身上挨了好幾下狠揍,最後被死死地壓制住,頭都被摁在了地上。
姜錦言一介文人也無法衝破皇城司的封鎖,他漲紅著眼睛,惡狠狠地看著沈逾白:
「珠兒先前被九王爺殘忍放血,之後又接連遭受冤屈身心受創,如今她身上高燒不退,卻被你們狠心丟進冰水,你們這不是查案,這是要她的命!」
說到最後,他連最後的理智也沒了,怒聲吼道:
「若是珠兒真出了什麼好歹,就算你是王爺,是執掌皇城司的指揮使,我們文寧侯府也定要告到御前,讓皇城司的人給她償命!」
他吼得這般壯烈,讓人深受震撼。
姜銜草勾著唇,嘆道:
「真是一個為了妹妹,不畏權勢不顧利害的好哥哥。」
她這充滿諷刺的話語,刺激到了姜家人心裡。
姜錦言伸手指著他,不管不顧地怒罵道:
「還有你,九王爺,我們文寧侯府也不會放過你的!
你不就是被姜銜草用下作手段勾引了,不想履行諾言娶珠兒為妻,才做出這些荒唐的事情來嗎?
可笑你一個男人,還是堂堂王爺,因為怕別人說你無情無義不敢實話實說,就拿什麼查案來當幌子!」
看他瘋了一樣攀咬,沈逾白卻笑著對姜銜草道:
「怪不得小九兒忽然改了主意,不肯娶文寧侯府的姑娘了。姜家幾位公子瘋癲如瘋狗,就是皇叔看著也怪嚇人的。」
「可不是,侄兒雖然也不是什麼好人,這頭腦倒還是清醒的,總不能娶一個瘋子家的姑娘當媳婦兒。」
姜銜草學著沈聽肆平日裡混不吝的語氣,把沈逾白逗笑了。
兩人轉過身,一起看向湖邊。
姜懷珠方才被皇城司的人那麼一推,順著泥土一路滾到了湖水裡,但因為岸邊的湖水並不深,所以她狼狽地撲騰了幾下後,還是憑著求生的本能站了起來。
只是她渾身的衣服都淋濕了,臉上的妝都花了一片,原本病美人般惹人憐愛的樣子,此刻卻變得滑稽可笑。
她怕爬上岸後再被皇城司的人推下去,就站在冰水裡瑟瑟發抖,也不敢上來,只能悽慘地望著沈逾白,哆嗦道:
「湛王殿下,您,您為何要這麼對臣女……」
沈逾白嘴角的笑意冷下三分,走到她落水的地方,緩緩道:
「真是奇怪,剛才的一切都是按你所說重演的,那為何你只是掉在了岸邊,卻沒掉到湖心呢?」
聞言,姜懷珠臉上的表情僵住。
她猛然意識到,剛才沈逾白命人推她下水,是在做什麼!
「姜二小姐身子瘦弱,她的胳膊這麼纖細,臂力遠不如剛才出手的皇城司侍衛,按理說若是她推的你,你只會落在離岸邊更近的地方,甚至根本就不會掉下水裡。
可那日九王爺趕來時,卻是從湖心救上了你。」
沈逾白摩挲著下巴,似乎頗為疑惑地看著她,「這就是本王最想不通的地方,你是怎麼落到那麼遠的地方去的?」
姜懷珠臉色慘白,她在水裡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見她不回答,沈逾白笑了笑:
「姜大小姐不想說也沒關係,本王不想強人所難。只是你不說,有人替你說。」
皇城司侍衛押著那兩個丫鬟過來。
也不知沈逾白對她們用了什麼手段,她們此時都順從得可怕。
沈逾白只是看了她們一眼,左邊那個就搶著道:
「那日是大小姐都謀劃好了的,是她讓我們把二小姐約到蘭園,也是她提議到湖邊散步,然後趁二小姐不備自己跳下了湖水裡。至於我們之前撒的那些謊,都是她教我們的!」
別人尚未怎麼樣,姜錦言聽到這些,立即沉聲呵斥:
「無稽之談!
湛王殿下,您剛才說憑姜銜草的臂力無法把珠兒推到湖心,可珠兒自己往下跳,就能跳到那麼遠的地方了?再說了,珠兒不善水性,若是她跳水後自己往湖心游,她游不了那麼遠,就會因為嗆水昏死過去的!」
沈逾白淡漠道:
「那若是她落水之前服了避水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