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只有我是透明的

  國公望著他。【Google搜索】

  旁邊的蘇婼與韓陌也反應不大。

  上萬兩銀子的貪墨案,放在平常確實不小了,可是這是大案累累的常蔚,多一個貪墨案與少一個,有什麼區別呢?

  鎮國公道:「還有呢?」

  「還有,還有……是了,他還逼死過家裡的丫鬟!那丫鬟肖想當賀哥兒的房裡人,被我二嫂逮著了,我二哥對賀哥兒期望甚高,氣怒之下要發賣她去青樓,那丫鬟邊夜投井了!」

  鎮國公臉色已有些難看。

  人命關天,當然不是小事了,可是常蔚身上背著的人命官司還少嗎?丫鬟的命當然也是命,可是放在朝堂,根本不夠看的,更別說這丫鬟還是自己投的井。

  蘇婼略為無語,看了眼韓陌。

  如果常荏要揭發的全都是這些不痛不癢的罪行,那幾乎等同於浪費時間。

  韓陌收回目光望著地下:「常蔚謀反之事,從來沒有在常家流露過半點?又或者,他是否有哪些舉動,在你們眼裡是夠奇怪的?」

  常荏跪坐在地,十根胡蘿蔔也似粗壯的手指不停地叩刮著腿上的袍子,兩眼一片茫然。

  「他除了去父母跟前盡孝,余則極少有時間在府里走動。後來當了左侍郎,更是連盡孝的時間也少了,他奇不奇怪,完全看不出來。」

  鎮國公緊鎖的眉頭之下已露出幾分嫌惡。默然坐了會兒,他揮手道:「拖下去!」

  衙役立刻上來,把常荏拖走了。

  堂中流淌著一股濃重的頹喪。

  蘇婼望著同樣不吭聲的爺倆,只覺今日恐怕不是個好日子。

  常蔚那邊不出意外鎩羽,突然來了個願意主動招供的常荏,這裡又總是撓不到痒痒處。

  也不知道蘇綬那邊是否有進展?那姓常的那麼滑頭,而蘇綬那麼溫吞——

  不對!

  神思到了此處的蘇婼身子忽然僵住!

  蘇綬可不溫吞,他把自己隱藏得那麼嚴實,她怎麼還能認為他溫吞呢?他不但不溫吞,分明還是個城府深到摸不到底的人不是嗎?!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聽從常蔚牽著鼻子走呢?

  他明明在開始今夜的審問之前還準備了幾日!

  她突然間邁開腿往外走去。

  韓陌在後頭問:「你上哪兒去?」

  她卻頭也不回,朝著天牢方向越走越快!

  鎮國公看了眼她的背影,打發韓陌:「趕緊去看看!……」

  牢獄裡,蘇綬仍在以目光與常蔚對恃。

  空氣好像凝固下來,在兵部常年與梟勇將領們打交道的常蔚,氣息逐漸變粗,身軀也逐漸佝僂下去。

  「你為什麼知道這麼多?」

  蘇綬搖頭:「這不重要。」

  「那你知道這麼多,為何不向朝廷揭發?」

  「這也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

  常蔚的喘氣聲粗得像風箱了。

  「你只要說出來,至少,情況不會變得更壞,不是嗎?」

  輕慢的語音像是無形的鑼鼓,進入耳腔之後就開始變得震撼,它直入肺腑,震得人心晃蕩。

  「這就是你支開韓家父子的目的?」

  他啞聲問。

  蘇綬未發一言。

  「看來你也有不少秘密。」他緩吸一口氣,繼續道,「你們每個人都有秘密,只有我是透明的。」

  「所以,『他』在哪兒?」

  「父親!」

  蘇婼的聲音像搖鈴般陡然插了進來。

  常蔚目光一凜。

  蘇綬回頭看了眼牢籠外站著的她,隨後收回目光,又盯住了常蔚。

  「你家丫頭好像看穿你了,」常蔚望著他,「你們蘇家人,可真是讓人低估了。」

  蘇綬沒有言語。只是把身子輕輕湊了過去。

  常蔚咬牙片刻,終是在他耳邊道:「『他』就在京城。」

  蘇綬目光凜住:「什麼時候來的?」

  「袁清死之前。」

  蘇綬頓住。

  接而道:「還有呢?常賀是去找他了?『他』在京城哪個去處?」

  「我不知道。你可能不信,我其實沒有真正見過他。我與他之間,每次隔著道帘子。」

  「那常賀怎麼找他?」

  「得去找一個叫孫雄的人。」

  「孫雄在何處?」

  「我也不知道。他的行蹤是不確定的。常賀走的時候,他也不知道,他只能從我給他的東西身上,自己找線索。」

  蘇綬屏息望著他,直到身後再次傳來腳步聲,他才把身子退開。

  「蘇大人——」

  是韓陌到了身後。

  蘇綬視線還停留在常蔚雙眼中,許久才站起來。

  韓陌看著他們,探究的目光不住在他們之間游移。

  「回衙門。」

  蘇綬吐出這三個字,然後把目光收回來,轉身走出了牢籠。

  韓陌訝然地看著這情形,又看向蘇婼,蘇婼卻始終在看著蘇綬,直到他出去,她也跟了出去。

  韓陌在甬道口追上了她:「怎麼回事?氣氛這麼奇怪。」

  蘇婼望著前方蘇綬的背影,幽聲道:「或許有眉目了。」

  「怎麼看出來的?」

  蘇婼深吸氣:「從氣氛里看出來的。」

  韓陌:「……」

  這叫什麼話?不跟沒說一樣嘛!

  可蘇婼卻又已經走上去了。

  韓陌交代護衛:「去請國公爺!」隨後也跟了上去。

  ……

  踏進牢籠看到常蔚神情的那一刻,蘇婼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先前的張懈是受蘇綬的指引進去的,是蘇綬假借常荏支走了他們,自然,常荏也是受了張懈的誘導才會提出要交代情況的。

  蘇綬支走他們,是要單獨審問常蔚!

  他為什麼這麼做,蘇婼無從推測,但是很顯然他成功了。常蔚臉上的崩潰,那副毫無招架之力的樣子,足以說明一切!

  「父親,」踏進蘇綬公事房,蘇婼就脫口喚了出來,「姓常的招了什麼?」

  鎖緊雙眉的蘇綬抬眼看向她,又看向隨後進來的韓陌,然後端茶喝了半口,抬頭緩聲道:「你父親呢?」

  「來了!」

  鎮國公大步走進來,「有什麼收穫?」

  蘇綬指著案桌那邊的椅子,說道:「常賀的確揣著個東西跑了,他去找了一個叫孫雄的人。此人是常蔚的同夥。」

  「孫雄?」鎮國公凝眉,「此人在何處?」

  「常蔚說他也不知道,不過肯定在京城。」

  「是同夥卻不知道他在哪兒?」鎮國公沉氣,「那常賀揣走了什麼?」

  蘇綬靜默著,片刻後再度抬眼:「具體他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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