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每個人都有偽裝

  五個人的目光全朝他看來,轉而鎮國公收回目光,咬牙又看向了常蔚。【Google搜索】

  常蔚神色較之先前的狂妄,多出了幾分沉浮不定。

  鎮國公站起來:「走!」

  蘇綬坐著沒動。

  鎮國公道:「你不去?」

  「區區一個常荏,不必兩個主審都去,國公爺去審常荏,我在這裡繼續。」

  鎮國公想想,點頭道:「也好。」

  說完跨步就走。

  蘇綬望著腳步踟躕的蘇若與韓陌兩個:「常家三兄弟情份平平,沒人想陪著二房送命。常荏有供訴,你們不去聽聽?」

  韓陌道:「按照審桉流程,主審官不得單獨在場,我倆走了誰來給大人陪審?」

  蘇綬目光滑到一旁張懈身上:「讓他留下,就合規矩了。」

  韓陌看了眼張懈的役服,點點頭:「那我們先撤!」

  倆人從善如流,前後腳地出了牢獄。

  蘇綬收回目光,看一眼張懈,再落回常蔚身上。

  此時除了甬道里值崗的獄卒,就只剩牢籠之中的這三人了。

  常蔚臉上依舊陰晴不定。

  「你們在搞什麼名堂?」

  蘇綬慢條斯理地捧起了茶:「何以見得是在搞名堂?」

  常蔚冷笑,雙眼一刻不曾離開過他的臉:「我們家老三我太了解了,他一世湖塗,比起我們家老大來,更不清楚我的事,他能有什麼可交代的?而且,他那麼懦弱,要是有東西可招,早就招了,也不必等到現在。」

  「所以呢?」

  「你們倆是打算唱雙黃?」

  蘇綬未置可否,把斟滿的茶遞到他手上:「那你剛才為何不說穿?」

  常蔚接了茶,而後哼道:「因為我也想看看你們到底想怎麼唱這齣戲。」

  「既然你有這樣的覺悟,那我就開始唱了。」

  常蔚執茶望著他,凝重感不知不覺爬滿他全身。

  眼前的蘇綬看上去還是平日那般不多言不多語,仿佛沒有氣性的模樣,只是放在此時此刻,常蔚又覺察出了一股異樣的氣息。

  「在出事之前,常賀並不知道你很多事情,那天夜裡他追到了柳樹胡同,你迫於無奈才告訴他,對嗎?

  常蔚目光仍凝結在他臉上,沒有言語。

  「如果常賀早知道你的勾當,他不至於慌慌張張去尋你,而他若不去,你或許此刻還在逍遙法外。」

  蘇綬說話的聲音也如平時般不急不緩,可是這些純屬推測的話語由他這麼樣的語氣說出來,就莫名顯得很篤定。

  常蔚緊緊地盯著他:「還知道什麼,你接著說。」

  蘇綬微微抻身:「你被常賀堵住了,無奈之下你告訴了他原委,包括薛家被冤枉的事。從後期現場的情況來看,你們可能還起了些爭執,因為火盆里的火是熄的,如果沒爭執,那火盆一定是熱的,而你也肯定會在他的幫助下毀去更多證據。」

  常蔚喉頭莫名發緊。

  明明這些細節只有他和常賀兩個人知道,但蘇綬卻仿佛親眼看見了似的!

  「還有呢?」

  「在忙亂之下,韓陌率人追到了,你立刻安排常賀逃跑。你雖然前幾十年仕途不算太順暢,可是你卻在長期的官場之中形成了縝密的頭腦。後院水井裡的機括證明,你確實有這樣的本事,那種情況下你讓常賀逃了,絕對不可能讓手無縛雞之力的他毫無恃仗。那樣的話,倒還不如我自己逃出去。」

  常蔚持杯的手晃蕩了一下。

  「我哪裡還有什麼要緊之物?那些不都被你們查獲了嗎?」

  「不見得。」蘇綬走到他面前,半蹲了下來,只容兩人聽得見的聲音飄入常蔚耳腔,「常賀帶走了一枚虎符,對不對?」

  常蔚神情炸裂,陡然間出聲:「虎符都在宮裡頭,我哪裡來的虎符?我怎麼可能會持有虎符?!」

  「怎麼不可能?薛閣老就是死於你之手,虎符在你手上,有什麼不可能?!」

  這冰冷的話語字字入耳,常蔚面上肌肉開始抽搐,他空洞地看著蘇綬,後仰著身子,似乎竭力想離他遠一點,只是身上的鐐銬卻限制了他的動作。

  「你是怎麼知道的?」他嘶啞了聲音。

  「這不是你該問的事。」

  「那你怎麼肯定虎符就在我手上?!」

  「本來不肯定,但我今日來,就是為了審你。審桉的路數,原本就該出其不意,你不知道嗎?」

  常蔚屏息望著近在遲尺的他,良久才緩緩吸入一口氣。

  「我與你同朝多年,從來不知道你城府竟然這麼深。蘇綬,那個被羅智輕易騎在了頭上的你,真的是你嗎?」

  蘇綬搖頭:「不是。」

  「你為什麼要這樣偽裝自己?」

  「每個人都有偽裝,你常蔚偽裝是為了掩蓋野心,而我蘇綬則是有責任。」

  「什麼責任?!」

  「跟你並不相干。」蘇綬垂頭看一眼地下,又撩目看向怒形於色的他:「我不光知道常賀拿著的是虎符,而且還能猜到他拿著虎符去幹什麼了。常蔚,你們的軍備籌備得怎麼樣了?那個人,是否已經與你們一條心?」

  常蔚猶在咬牙,但是神情已不受控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不能聽不懂。你還在隱藏,不就說明你還有在乎的人和事嗎?我連這些都知道,你猜我還知道些什麼?」

  鐵鏈嘩啦啦作響,常蔚委頓地坐在了地上。

  蘇綬依然平靜:「你一定見過『他』,對不對?」

  昏暗燈光下,血色從常蔚的臉上慢慢地褪去,他變成了一具軀殼。

  ……

  韓陌在常家審過常贇一遍後,常家十六歲以上的男子就全已押進了大牢。

  常荏二十八歲,模樣與常蔚有幾分像,但肥胖而溫吞,一臉蠢相。

  鎮國公坐了堂,例行審了一遍基本的情況,遂問:「你有什麼情況要交代?」

  常荏結結巴巴說:「我,我要告我二哥貪墨!」

  鎮國公鎖眉:「他貪墨的事情朝廷都已經知道,他還有什麼沒報?」

  「他,他前年拿兵部的官位賣錢,一個都事之位五千銀子,一個觀政是三千兩銀!聽說賣了上萬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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