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拉法爾的花瓶

  微笑出現在了艾莉的臉上,也出現在了每一張面具之後。不是對他人展示友好,也沒有其他額外的緣由,僅僅是心中欣喜所展現出來的表象。在艾莉的笑容中,所有的人目擊者雙手合握,讚嘆著聖光的奇蹟,他們欣喜地流淚,在光芒中跪拜。

  拉法爾輕推艾莉的後背,將她送回自己的家人面前。

  「天使大人!」隨著艾莉的呼喚,陰鬱的拉法爾再次轉回腦袋,小女孩雙手在胸前合握,動作如同她的家人教導她的那麼標準,「從今以後,我會日夜向聖光祈禱,祈禱聖光能夠撫平您的傷痛。」

  「……」拉法爾伸手,撫摸著艾莉泛黃的頭髮。「聖光,以擁有你為榮,艾莉。」

  在經久不息的歡呼陪伴下,拉法爾和他的士兵進入了教堂。在如火焰升騰的氛圍中,輕柔如風的聲音終究敵不過喧譁。

  「我的悲傷,聖光也無法撫平……」

  護衛者軍團在教會的安排下加入洛卡羅特的城防和治安區域,這些都有著小隊長去協調。拉法爾走在廳堂里,回應著聖光同僚的問候,他的身後僅有一人跟隨。

  一個健壯的身披金紅鎧甲的聖騎士,白色的騎士頭盔因為造型獨特,和其他部分顯得有些不協調,一些像是火焰升騰的尖角雜亂排列在頭盔的後腦部位,看上去,就像顆火龍果。

  拉法爾走進了最上層屬於自己的房間,四把大劍分別降落在自己的武器架上,他將手中的假花交給自己的火龍果騎士,來到屬於自己的座位上。

  「媽的,裝聖人累死我了。」拉法爾將兩隻腳搭在書桌上,那些推下去的經卷也沒有在乎,一副流里流氣的無賴樣子,和在外面的聖潔天差地別。

  盔甲中傳出溫和的笑聲,「不能讓他們失望啊,領袖,這可是您自己說的。對了,拉法爾,這花需要我封印保存嗎?。」

  拉法爾將雙手枕在腦後,看著騎士手中的白色樹枝束,「弗雷,我的花瓶呢?」

  「要什麼花瓶,您連棵草都養不活。」弗雷毫不避諱地挖苦自己的上司。

  拉法爾眉毛抽動了一下,他伸手指著弗雷。「弗雷,你!就是我的花瓶!現在我命令你必須給我拿著那朵花,否則軍法處置!」

  「我…………我真是服了您了。聖騎士弗雷,遵從你的命令。」簡單行禮後,弗雷真就拿著那假花在房間一動不動。

  「哼哼哼哼。」帶著長官的尊嚴,拉法爾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先生,這裡並不是招待信徒的地方,請您不要打擾裡面的人。」門外傳來了修女憂慮的聲音,在拉法爾面前,腳步聲靜止。

  「珍妮,打開門,讓那位先生進來。」讓我看看是哪個煞筆敢在我的場子鬧事。

  「是,好的,拉法爾大人。」

  看見來人,拉法爾眯了眯眼睛。是那個在外面的喧譁的小丑,一個身材臃腫成球形的有著鷹鉤鼻子的男人。他朝著修女做了一個嘲笑的眼神,帶著自鳴得意的微笑踏進了拉法爾的房間。

  「讚美聖光!拉法爾大人。」他挺起渾圓的肚腩,等待著拉法爾禮貌的回應。

  拉法爾的回應是……

  「你誰啊?」

  「……差點忘了自我介紹,畢竟我公務纏身,有點健忘。我的名字是……」

  「停!我對你的名字不感興趣!直接告訴我你是幹什麼的。」

  男人的油膩臉上帶著一抹羞辱的紅色,但他有著足夠的涵養,對一個有價值的聖人。

  「我是洛卡羅特城主特洛西公爵大人的管家,我的主人需要您……」

  「你的主人怎麼不自己過來?派了你這麼個玩意兒?」

  管家深吸一口氣,「公爵大人事務繁忙,他派遣他最信任的我前來商議……」

  「我也忙,我決定也派出我的管家和你交流。」

  弗雷挪了過來。「拉法爾,你哪來的管家?」

  「你現在就是我的管家,弗雷。」

  弗雷看了看手中的花束,看了看面前油頭滿面的醜陋男人。

  「我是花瓶,不是管家。」

  拉法爾重新將視線轉移到管家身上,走出一個浮誇的聳肩。「好吧,不受待見的先生,你剛剛害死了我的管家,所以我不得不親自上場。說吧,你求我幹什麼?」

  雖然拉法爾的態度和自己想像中的不同,但為了任務,管家還是露出了溫和的偽裝笑容。「拉法爾先生,你之前在廣場上的表演足夠驚艷,但是,我希望您以後還是儘量減少這種奇蹟的展現,畢竟稀有才珍貴,這也是為了您自身著想,尤其是對於那些面具人,用聖光的力量至於他們,實在是……」

  拉法爾陰沉的眼睛盯著那個正在誇誇其談的男人,眼中的寒光像是要把他的生命凍結。

  「你在教我做事?」

  「……只是……只是建議,畢竟您之後還要給那些真正高貴的人賜福,我很擔心您的身體健康。」

  「賜福?什麼東西?」

  「是多佛主教和特雷西公爵大人達成的協議,可能他還沒有通知您。在之後的慶典中,您會在廣場中對包括特雷西公爵在內十名高貴人士傳播聖光的福音,這是好事,拉法爾大人,你在散播主的光輝。」

  「多佛主教,和你的主人,在沒有通知我的情況下,決定了我的工作?」

  管家感覺到有鋼刀插在了自己的背上,他的身軀在威壓下顫抖。那個站在一旁的聖騎士,被稱為弗雷的男人,他沉默著,周圍的空間在不規則的扭曲,發出細微的嘶嘶聲,從他弗雷德身邊,裂紋正在擴張。那個如同燃燒的頭盔瞪視著管家,就像地獄的惡鬼睜開了眼睛。

  拉法爾的聲音如同救贖一般響起。

  「弗雷,我的地板要壞了。」

  「您的意志,我的領袖。」這句話就像一個開關,讓那些不可見的危險意象重新隱藏進虛假裡,只有管家背上的細汗在提醒他,自己一貫的言語和頭腦武器,並不管用。

  管家顫抖著,繼續自己的使命,「拉法爾大人,這些事公爵和主教大人安排好的,我也只是一個傳聲筒而已。」

  拉法爾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我也沒必要讓多佛主教難堪,同是聖光的尋道者,彼此扶持也是我該做的。」

  「你答應了?!偉大慈悲的拉法爾大人!」

  拉法爾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答應了……讓弗雷代替我給他們去開光。弗雷,到時候用花樣多一點,讓那些『高貴』的人感覺物有所值。」

  管家尖叫著,痛斥拉法爾的安排,他的聲音歇斯底里。

  「不!你不能這麼做!這是多佛主教的安排!你不能辜負那些大人!」

  拉法爾看著跳腳的有些瘋癲的管家。

  「你說的對,我改變主意了。」

  「弗雷!我們一個月前招募的那個新手十字軍叫什麼,那個紅頭髮的小子!」

  「內爾森·卡諾,大人。」

  「讓內爾森穿著你的鎧甲去給那些貴人做做樣子,賜福這東西,那些浮誇的表象沒什麼用,心誠則靈,祝福他們的高貴!」

  聽著拉法爾更加糟糕的安排,管家聯想到之後自己可能經歷的遭遇,他已經陷入了瘋狂。他拼命從口袋裡掏出一沓沓鑲著金線的贖罪券,展示給拉法爾看。

  「你不能這麼對我們!我們為聖光付出了很多財富!很多很多!你能隨手祝福那些賤民,為什麼不能給我們賜福!」

  管家的手中突然感受到了刺疼,他驚訝地鬆開了手,那些贖罪券落在了地上,全都燃燒了起來。「這些是我們花大價錢贖買原罪的,你不能無理由地摧毀它們,這不符合規定。」

  「不,這符合規定。」拉法爾重新倚靠在自己的座椅上。「弗雷,冒犯十字軍領袖的懲罰是什麼?」

  「火刑,大人。」

  拉法爾攤開了雙手,「你看,你的金錢發揮了作用。我原諒你了,你沒有被燒死,多虧了這些贖罪券。現在,請離開,除了醜陋,一無是處的先生。弗雷,送客。」

  嘭!一隻管家眼中急速放大的鐵手套親吻著他的臉,帶著他離開了門的束縛。

  拉法爾揚了揚眉毛。

  「動靜太大了。」

  「我控制了力道,除了他的臉腫的和河豚一樣,不會有任何危險。」

  「帶他去治療,弗雷,聖光是仁慈的。」

  「讚美聖光,我可以去找我們的新兵蛋子練習聖光治療嗎?」

  「這種簡單的事情,你自己可以做決定。」

  「您的意志。」弗雷走出了拉法爾的房間。

  拉法爾還能聽到弗雷和修女的談話。

  「弗雷大人,這位先生……怎麼了?」

  「沒什麼,他不小心被拉法爾冕下的花瓶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