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姨父

  轉眼間就到了年跟前了。儘管家裡並不寬裕,但娘仨還是決定將屋子內外徹底清掃一番,以迎接新年的到來。

  娘站在高處打掃,芸娘在低處,三丫則忙前忙後的幫忙遞東西。她們用掃帚和抹布仔細地擦拭著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讓屋子煥發出一種嶄新的氣息。

  此外,為了增添節日的氛圍,娘仨還前往村長家借了一些白面。他們計劃在年三十那天包餃子,而餡料則選擇了新鮮的白菜。

  (注釋:東北農村,在秋季的時候,會大量的存貯白菜,一般都儲存在地窖里,冬季沒有新鮮蔬菜的時候,再拿出來吃)

  這個小小的舉動不僅代表著對新年的期待,更體現出她們娘仨對生活的熱愛和樂觀的態度。

  儘管物質條件有限,但她們通過勤勞和智慧,營造出溫馨、歡樂的家庭氛圍。這種簡單而純粹的幸福,讓人感受到人性的溫暖與美好。

  屋子收拾完了,年夜飯的主食有了,正計劃著還能再整點兒啥吃的呢,突然聽到「嘎吱」一聲,院裡老舊的木門被人輕輕推開了一條縫。

  娘仨兒嚇了一跳,面面相覷,不知道誰會來她們家。畢竟,平日裡根本沒人來她家串門。

  要知道,娘可是個寡婦,而寡婦門前是非多,這可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村裡的老人們都很迷信,覺得寡婦身上有晦氣,所以不怎麼跟她們往來。其實也是怕傳出什麼不好的閒話!

  而芸娘又長得太過出眾,水靈靈的大眼睛,白皙的皮膚,再加上修長的身段。村裡的年輕女孩們也都不願意跟她一起玩,生怕自己被比下去。

  至於那些男孩子們,則被他們的父母揪著耳朵再三叮囑,不許和芸娘走得太近。

  老一輩人都覺得「娶妻娶賢,納妾納色」,總認為長得好看的女人,不適合娶來當媳婦。覺得會養不住!這種封建的思想遺留了好幾千年!

  就這樣,村里無論哪個年齡段的人都不愛和她們家走動。無形之中,芸娘家的小院仿佛成了一座被孤立的島嶼。

  除非是有事,輕易不會有人主動上門,而且這馬上就過年了,家家戶戶都忙碌著,這時候誰都不會去別人家串門。所以見到有人來娘仨才會如此驚訝!

  定睛一看,原來是姨父來了,手裡還拿著一個「三角兜」(一種布做的袋子,呈三角形狀,四五十年代北方很流行),平時從不給她們好眼色的姨夫,今天進門就堆著笑臉,和娘打著招呼。

  「大姐,這不快過年了嘛,我給孩子們買了點兒糕點,糖果,還有紅頭繩……」又沖芸娘姐倆招手「二丫,三丫,過來,看看你們喜不喜歡?」

  他這一開口,屋裡的人都愣住了,特別是兩個孩子,平日裡姨父對她們總是兇巴巴的,別說是買東西了,不罵她們就算好的了,如今竟然笑著說給她們買了好吃的好玩的?

  娘也有些驚訝,但還是熱情地招呼著姨父坐下,一邊讓孩子們給姨父倒水,一邊接過姨父遞來的三角兜。

  打開看了一眼裡面的東西,確實都是些小孩子愛吃愛玩的,不禁心裡一暖,覺得這個妹夫雖然脾氣不好,但對孩子們還是挺上心的。

  姨父看著孩子們一臉驚訝的表情,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他拉過芸娘,從兜里掏出一塊水果糖遞給她,笑眯眯地問:「二丫,姨父對你好不好?」

  芸娘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點點頭,她實在想不通姨父為什麼會突然對她們這麼好,難道是因為過年了心情好?可這樣的轉變也太大了吧?

  她們這個姨父啊,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他。要說他壞吧,倒也不至於,畢竟他從來沒有打過罵過老姨,在農村這種地方,能做到這點的男人實在不多;

  可要是說他好吧,又好像不太準確,因為他這個人太小心眼兒了,而且還特別貪財,就像老姨曾經開玩笑時說的那樣:「哪怕一隻鳥從他家說過,姨父都得想辦法拔掉兩根毛下來!」

  看到只有姨父一個人,緩過神的娘忙問:「她姨父,你自己來的?她老姨咋沒來?你吃飯沒,我去給你做點啥……」說著就準備轉身往廚房裡走。

  「不用麻煩了,大姐,秀芝她在家看孩子呢,我今天來是有事兒和你商量一下......」姨父不打算和這娘仨兒彎彎繞了,決定直接說。本來拿東西過來時還想著要先禮後兵。

  「是這樣,我前段時間去縣裡進藥材,正巧遇到了金大財主的管家,你不知道金家吧?

  那可是咱們縣的首富!家裡田產無數,僕人成群!聽說他家鋪地的磚都是金子的,你就說多有錢吧!」姨父邊說邊搓著手,臉上還一臉嚮往的神色!

  芸娘看得有些好笑,姨父說的好像是別人家的錢財和他有關一樣!

  「那個大管家,和我是好朋友,他告訴了我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別人都不知道呢!」姨父別說還邊向四周張望,好像真的怕人聽到一樣。

  「那個大管家說他家老爺正在尋摸姨太太,特別強調要容貌出眾的黃花閨女,我這一聽,這不巧了嘛,咱家二丫頭正合適啊!這要是……

  姨父的話還沒說完,娘就轉身去拿掃帚,「我打死你個黑心肝的,你可是二丫親姨父啊,你竟然想讓我閨女去給人當小老婆,我打死你……」

  一邊罵著,一邊舉起掃帚朝姨父拍去。芸娘急忙跑過去攔著,「娘,你別激動,快放下,別打,別打啊」

  「我一片好心,你們不識好歹,要是能傍上這門親事,不光二丫頭自己享福了,你和三丫,我和她老姨,我們是不是都能借光?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兒,我就是自己沒閨女,有閨女我樂不得呢,什麼做小老婆,那是姨太太,是太太......,懂不懂啊……」

  姨父邊躲閃邊向門口跑去,臨走還不忘把來時帶的三角兜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