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喪父

  日子就在平平淡淡中悄然流逝著,就像平靜的湖面沒有一絲漣漪泛起。

  時間的齒輪慢慢轉動,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和安逸。

  「二丫,走啊,出去打口袋啊?」同村的小花,叫芸娘一起出去玩。

  「我不去了,我一會兒還得去田裡除草。」

  「啊,你還下地啊?」小花很不理解,因為她家孩子多,有好幾個哥哥,在小花的觀念里,一直以為,下田地里幹活,一直都是男孩子的活計!

  「哎呀,小花,快走吧,別管她了,咱們去叫小紅吧」

  和小花一起來的小姑娘很明顯不喜歡芸娘,誰讓芸娘長得比她們都好看呢。

  村裡的男孩子都喜歡看芸娘,芸娘去哪裡都有人湊上去主動幫忙。

  儘管芸娘從來都是不接受的,但是還是引起了一些女孩子的不滿和嫉妒!

  對於男孩子的愛慕,女孩子的嫉妒這些,芸娘是一點兒都沒感受到!

  這幾年因為父親生病,作為家裡的長女,芸娘好像有忙不完的活計,哪有閒心去考慮那些有的沒有的!

  而妹妹,那個曾經因為一雙小腳而步履維艱的小姑娘,如今卻早已習慣了她那小巧玲瓏的「三寸金蓮」。

  現在的她,雖然不能說健步如飛,但至少在聽到父親的咳嗽聲時,能夠迅速地跑進屋裡,為他端藥、倒水。

  然而,儘管姐妹倆都已經很努力的,在逐漸適應這樣的生活了,但父親的病情卻依舊沒有好轉。

  他的咳嗽聲仿佛永遠不會停止,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總是在不間斷地響起。

  每一聲咳嗽都像是一把重錘,狠狠地敲打著這個家庭的心弦。

  大家都知道,父親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但又無能為力。看著他日漸消瘦的臉龐,心中不禁湧起一陣酸楚。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大家都希望父親的病情能夠有所好轉,但現實卻總是讓人失望。

  母親和芸娘要忙田地里的活計,而妹妹則用她那小小的雙腳,默默地承擔起照顧父親的責任。

  她的身影穿梭於屋內屋外,忙碌而堅定。

  或許正是這種平凡中的堅持與付出,讓這個家在困難面前依然充滿了溫暖和希望。

  「二丫頭,去你老姨那兒再給你爹取點兒藥回來吧,躲著點兒你姨夫,要是不小心遇到了,他要提藥錢,你就說......就說娘已經給你老姨了」

  說完這幾句話,二丫娘急忙轉身,她怕女兒看出她的謊言,看出她的窘迫!

  二丫看著母親離去的背影,心中一陣酸澀。

  她知道家裡已經沒有多少錢了,而父親的病還需要繼續服藥,這個家全靠母親一個人支撐著。

  她目前的最大的願望就是父親的病早點好起了,更希望自己能早點長大。

  長大了,就能扛起這個家了!想到這,芸娘狠心咬了咬牙,放棄了自己那沒有用的自尊心,決定去老姨那裡取藥。

  走在路上,二丫心裡沉甸甸的,兜里一分錢沒帶的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老姨和姨夫。

  到了老姨家,二丫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門開了,老姨一臉驚訝地看著她。

  「二丫,你來啦?快進來坐!」老姨熱情地招呼著自己的這個外甥女,但眼神里卻透露出一絲擔憂。

  二丫走進屋裡,看到桌上已經放著一包草藥。

  老姨介紹說那是給父親的藥,她已經算好了日子,知道父親的藥今天就該吃完了,早早就讓老姨夫抓好,原本打算一會兒就送過去的。

  芸娘特別感激地對老姨說:「謝謝老姨,不用送,跑腿的活兒我來干就好。」

  老姨沒提藥錢的事兒,芸娘也正愁不知道該不該往這上面提。

  這時,姨夫從外面回來了。

  看到芸娘後,皺起眉頭問道:「二丫,你娘說沒說,這次的藥錢什麼時候給啊?

  咱們雖然是親戚,但我們醫館的藥也是花錢買來的,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芸娘緊張地看了一眼老姨,然後低下頭說道:「娘說,娘說她已經把錢給老姨了……」

  姨夫冷笑一聲道:「二丫,你是不是當我傻?你爹都病多久了,你家哪還有錢?每次都騙我說給了,給了,給了我怎麼從來沒看到?

  你們家的情況我清楚得很!你娘是我媳婦親姐姐,她來我不好意思說什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就算了,現在你一個小丫頭還敢來騙餓?」

  芸娘漲紅了臉,不知如何回答。

  老姨連忙打圓場道:「行了,別為難孩子了,二丫,藥拿著,趕緊回去照顧你爹吧。」

  芸娘拿起藥,匆匆向老、姨告別,離開了老姨家的小醫館。

  一路上,她的心情沉重無比,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這次躲過去了,下次呢?也不能一直不給錢啊!老姨夫說的也沒錯,人家的藥材確實也是花錢來的。

  錢啊,從哪裡能掙來錢呢?即便地里的莊稼豐收了,也僅僅夠全家一年的溫飽,沒啥兒余錢。

  一直到家,芸娘還在想怎麼掙錢的問題,娘問遇沒遇到老姨夫,芸娘也沒說實話,騙娘說沒遇到!

  就這樣又堅持了幾個月,儘管家裡的三個女人已經竭盡全力地挽留了,但父親最終還是沒能挺過那個寒冷的冬天。

  他走得很突然,甚至連一句遺言都沒有來得及留下。

  或許他自己也未曾預料到死亡會如此悄無聲息地降臨,畢竟最初只是一場小小的傷寒和咳嗽,誰能想到這竟然會奪走他的生命?

  就如同母親所說:「不就是一個咳嗽嘛,怎麼就能死人呢?」這句話成為了她心中永遠無法釋懷的痛。

  父親離世後的日子裡,母親時常陷入自責與悔恨之中。

  她覺得如果當初能夠對父親的病情重視起來,如果當時有足夠的錢去縣城治治,而不是靠老姨夫那些便宜的草藥,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然而,時光不能倒流,現實的殘酷讓她們一家陷入了無盡的悲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