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的妹妹叫萱娘,小名三丫兒,今年十七歲了。當年姐姐出嫁的時候,她還是個傻傻的小姑娘,因為不懂事,被娘提前給支開了。
等再回家時,卻怎麼都也找不到她最愛的姐姐了。
她哭她鬧,娘都不理她,只是也跟著坐在炕上默默垂淚。她捨不得娘傷心,就不敢再鬧了。
後來她才明白,姐姐嫁人了,嫁進了傳說中的地主家的魔窟。
她害怕極了,心裡一直惦記著姐姐,連續幾夜都被噩夢困擾。
夢裡,姐姐被可怕的魔鬼抓走,然後被吃掉了。每次從噩夢中驚醒,她都會淚流滿面。這些夢境讓她越來越擔心姐姐的安危,於是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努力學習武術,爭取早日救出姐姐!
畢竟她的武功可是被村裡的老獵戶指點過的!但是,她猜測可能因為自己是女孩子,又裹了小腳,所以老獵戶才不願意正式收她為徒,也不願意讓村里人知道和她有來往。
在過去的幾年間,她每天都早起晚睡地刻苦練習,如今終於取得了顯著的成果——村子裡的大多數男孩子都已經不再是她的對手了。
然而,還沒來得及等她去魔窟救姐姐呢,姐姐卻出人意料地自己回到了家中。
對於姐姐的歸來,她自然是欣喜若狂。但與此同時,心中也湧起了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仿佛自己失去了一個展示勇氣和實力的機會。
這種感覺讓她陷入了一種矛盾之中:一方面為姐姐的安全歸來而高興;另一方面又對未能實施的計劃而感到有些遺憾。
但是這個遺憾很快就被彌補了!
我們的「小英雄」三丫,今天「立功」了!早晨去河邊洗衣服的時候,遇到了村里和她一起長大的二狗,二狗賤特特的調戲她,真是膽子肥了,被萱娘狠狠罵了一頓。
二狗突然惱羞成怒地說起了她的姐姐,說她姐姐是地主家的小老婆,還說姐姐是個娼婦。
她雖然不太懂「娼婦」是什麼意思,但從二狗的語氣和表情可以看出這肯定不是一個什麼好詞兒。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這個二狗居然敢如此辱罵她的姐姐!簡直反了天了!
她憤怒得渾身發抖,握緊拳頭,轉身拿起河邊的石頭,就把那個小崽子的頭打破了,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了!哼!
看著二狗捂著腦袋狼狽的逃跑了,萱娘驕傲的端著盆子,猶如一個打了勝仗的英雄一樣回家了。
在院子晾曬衣服時候,想著剛才自己的壯舉,三丫得意的哼起歌兒來。芸娘還奇怪今天有啥好事,妹妹怎麼這麼開心,問她還不說,神神秘秘的。
直到二狗娘拽著兒子,罵罵咧咧的踹開她家的院門時,芸娘才意識到,哪裡有什麼好事,妹妹這分明是是闖禍了!
她的這個妹妹啊,從小就調皮搗蛋,沒心沒肺的。
即便現在明明已經長大了,已經是十七歲的大姑娘了,卻整天淘氣得像個小麻雀,到處亂飛,嘰嘰喳喳的,自己還總認為自己是只雄鷹。
歸家這段時間,芸娘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即使偶爾有人來訪,她也只是躲在房間裡,絕不輕易出門見人。
然而,今天娘正好不在家,人家卻突然找上門來了。面對這一情況,芸娘看了一眼旁邊還一臉躍躍欲試、摩拳擦掌,準備再大幹一場的妹妹,心中不禁感到一陣無奈。
她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挺身而出,恐怕事情只會越鬧越大。於是,她深吸一口氣,挺直身子,勇敢地走到門口,直面那些找上門來的人。
「嬸子,您消消氣,二狗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還能怎麼了?你瞎呀!看到沒,看到沒,這滿頭上的傷,都是你妹妹打的!」
「哪裡滿頭的傷?別胡說,我就打了他一下!」三丫還不知輕重的為自己分辯著。
「還我胡說?你個沒教養的野丫頭,兒子,你自己說,你說是不是王三丫打的你......」
二狗有些尷尬,村里人大都姓王,大家從小玩到大。三丫是有些野蠻,但村裡的男孩兒大都讓著她,不和她一般見識。
今天自己被打了,原本沒想讓娘知道,因為這是村里小夥伴自小的規矩,打架不告訴家長。
自己如今也是大小伙子了,被喜歡的女孩子給打了,還被娘拽著找上門,實在讓他有些臉紅,但又不敢和娘說謊。
「沒錯,是......是王三丫打的!」他眼神躲閃著,根本不敢看向三丫。
「我打的怎麼了?誰讓他罵我姐,下次再罵,我還打他。」三丫繼續叫囂著,一點悔悟的意思都沒有!
「我可沒罵你姐,我就說你姐是地主家的小老婆,那又怎麼了?那不是事實嗎?」二狗為自己辯解道。
「你怎麼沒罵?你罵我姐是娼婦........」二人的這番對峙,把現場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不僅僅是院子裡的兩家人,還有一路上跟著二狗娘來看熱鬧的村民,大家都鴉雀無聲。
當年芸娘出嫁,真的很少有人知道她是嫁去了地主家,也不知道二狗是怎麼知道的。
但無疑今天這一鬧,全村都知道了!
大家對地主這個詞充滿了矛盾,因為他們村比較偏僻,也沒有地主作威作福,以前知道的地主也都是縣裡的大戶,那時候他們對地主是羨慕的,是敬畏的。
但從土地改革開始,村里天天開大會,縣裡的幹部下鄉宣傳,通報了很多地主的惡行,他們又仿佛感同身受了一般,對地主充滿了痛恨。
現在,雖然理智上,大家都知道芸娘不是像二狗罵的那麼不堪,但是,大家看向芸娘的眼神,全都瞬間不一樣了。
三丫還沒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害了姐姐。見大家都不說話了,還以為是她吵架贏了,確實是二狗罵了姐姐。
正要繼續,被芸娘一把緊緊拽住了胳膊。
「王萱娘,道歉!」三丫感覺自己的胳膊要被姐姐扯斷了。
「我都說了,是他罵你......」三丫委屈的看向姐姐,才發現她臉色煞白,眼眶通紅。
三丫嚇壞了,她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為什麼姐姐會這樣,她諾諾的叫了一聲姐姐
「我再說一遍,道歉!」芸娘的聲音都快破碎了。
「對不起,二狗.......」
可能是意識到這件事兒,自己家兒子也有不對,二狗娘沒在難為這姐倆,什麼也沒說,匆匆的拽著兒子退出了門。
原本看熱鬧的人群也都陸續的散了,看似芸娘家的小院是恢復了平靜。但是芸娘心裡明白,暴風雨又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