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如月連頭也沒抬,語氣鄭重道:「還請先生莫要戲弄與我。」
「某並無戲弄之意。」
「那便少問些傻問題。」
王玉安眼眸微微睜大,很是有些不可思議,唇角笑意更濃,「原你本性是這般的...」
紀如月深吸了口氣,按捺住心中躁意,「不明白先生在說什麼。」
王玉安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也不再逼她。
注意力回到了棋盤之上。
又是一怔!
不過一會沒注意,他這局棋竟有了敗相?
王玉安:「......」
神色肅然,修長的手指執起一枚白子,略一猶豫,落下。
頓時扭轉乾坤。
紀如月眉梢微挑,抬眸看了他一眼,卻撞入他多情戲謔的桃花眼中…
紀如月並未躲閃,神色淡淡,隨意又是落下一子。
接連几子後,王玉安心情大好。
「聽聞紀小姐棋藝乃濟州一絕,今日一見嘛...」
紀如月嘴角微抬,不以為意。
紅唇抿了抿,似在猶豫下一步應落何處。
王玉安見她陷入沉思,心情便更好了,「某若贏得此局,紀小姐可否應某一事?」
「不可。」
王玉安笑容一頓,繼續說:「方才忘了說彩頭。」
「那便沒有彩頭。」
「你我乃同僚,此局又是首次交鋒,若沒彩頭,不吉利。」
紀如月停下手中動作看他,靜靜等著他的下文。
「你若輸了,便為我洗手作羹湯。」
紀如月眼眸閃了閃,正想說自己不會廚藝。
王玉安卻未曾給她開口的機會,「紀老爺與某說過,紀小姐天賦過人,廚藝極好。」
紀如月暗暗咬牙!
面上卻是不顯,「是。」
「某若是輸了...」
「便由先生為我洗手作羹湯。」
她聲音依舊淡淡的,卻聽得王玉安笑容直直僵在臉上!
「怎麼?先生不敢?」
紀如月再落一棋。
王玉安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細細審視起棋盤來。
心中大定。
「好。」
王玉安沉吟片刻,慎重地落下一枚白子。
紀如月與他相比卻是輕鬆許多,似乎都不必思考。
本是白子大好的局勢,憑著她又一黑子落下,棋局再次變得撲朔迷離。
見他從勢在必得變得慎重,又從慎重變得侷促。
紀如月看的很開懷。
不過這抹開懷只在眸底留存了一瞬,又故作認真模樣。
不一會,紀如月輕笑出聲,「先生似乎對這局棋太過執著。」
「勝負豈能不執著?」王玉安反駁道。
「嗯。」
紀如月未再言語,只是每一次落子都精湛地落在王玉安的痛處。
王玉安的神情變得愈發嚴肅,他意識到,這場對弈並非他先前想像的那樣輕鬆。每一步棋,他都需要全力以赴才可。
紀如月再次落子,局勢瞬間逆轉,白子陷入困境。
王玉安看著棋盤,竟有些發懵!
「某輸了?」
「是,先生輸了。」
王玉安看向她眼神微閃,薄唇幾度張合,竟說不出話來。
他竟輸了?
紀如月被他這模樣逗笑了。
王玉安眼眸深了深,隨之也笑開,拱手一禮,「紀小姐棋藝高超,某心服口服。」
「不若,再來一盤?」
紀如月卻是不願的,「莫不是...先生想為我多做幾日羹湯?」
王玉安的手一頓,輕咳一聲,蹙眉不悅。
紀如月靜靜把棋盤收了,召了白梅過來。
「見過王先生。」
「小姐。」
紀如月輕嗯了一聲,微湊近王玉安少許,「不知先生要些什麼食材?」
王玉安整個人都僵在那,沉默不語。
「先生,願賭服輸。」紀如月小聲提醒道。
王玉安:「......」
王玉安無奈苦笑,硬著頭皮說:「紀小姐說的是,願賭服輸。」
他想了想,開口道,「那就做一道魚湯吧,聽說濟州城的花魚別有一番風味。」
此時的濟州城,想有一條花魚,明顯很是不易。
他這是有意為難。
紀如月微微一笑,「好。」
轉身吩咐白梅去準備食材送來。
在王玉安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閃爍著狡黠。
王玉安不過是嘴巴服了,心中很是不服,亦有些羞赧!
自他舞勺之年後,再未進過廚房,更別提親手烹製了。
紀如月明顯有意欺辱。
心中有氣,又不好言明。
畢竟這是他自己提出的彩頭。
輕哼了一聲,拂袖起身,去屋內乾巴巴坐著。
紀如月見他這副模樣,心中不免好笑。
「先生歇著,我先走了。」
王玉安想開口留人。
卻只得到她輕飄飄一句:「我先去沐浴更衣,晚些來與先生用膳。」
王玉安:「......」
王玉安只覺自己心猛然一跳,也不知為何,竟有些無措!
一出鳴豐閣,紀如月的表情就全然淡了下去,腳步加快。
習秋緊隨其後,回了紫藤苑中。
一進書房,習秋便將一封密信遞了過去,「小姐,奴已查明,長樂公主現居城南梧桐巷的一處院落中,身邊有隨從十一人。」
「至於奴那日所見的黑衣人,為首的確實是卓九元,其餘黑衣人亦是靜安郡主手下,靜安郡主眼下並不在濟州城中,這些黑衣人全在...秦夢閣!」
又是秦夢閣。
紀如月如蔥白般的手指在信件上攆過,微點了點頭。
「去吧。」
「是。」
待習秋離去後,紀如月在白梅的服侍下,緩緩步入了溫泉池中。
水汽繚繞,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草藥香氣,襯的她更是面若桃腮。
白梅似乎想起了什麼趣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小姐,胡嬤嬤方才告訴奴,王先生接食材時,他的臉都羞紅了。」
她的話語中透著一絲戲謔,仿佛在替那位王先生不好意思。
紀如月微微閉著眼,嘴角悄然浮現出一絲淡雅的淺笑。
「小姐,你得謹慎些,」白梅輕聲提醒道,「奴見這王先生生性風流,很是多情模樣。小姐本就生的美貌,奴實在擔心...」
紀如月輕輕應了一聲,聲音如絲般柔和。
她自然明白白梅的顧慮。
然而,對於那位大名鼎鼎的王大士,她有著自己的判斷。
「風流、多情?」紀如月低聲自語。
「堂堂王大士,又豈會被眼前情愛、美色所困?若當真如此,便不是他了。」
可惜,紀如月猜錯了。
此時的王玉安正挽起衣袖,細心地將魚下水,極為小心地做著這道魚湯,連指腹處的一道小傷口都未曾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