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夢閣坐落在濟州河西,臨水而建,別有一番雅致。
不同於尋常青樓只接待男子,秦夢閣以聞名七國的男妓為主,男女客皆可。
秦倌門前,一排垂絲燈籠低垂,燈光朦朧,不算明亮。
大門敞開著,內里有一面山石屏風隔開,幽幽傳出些悅耳的琴聲。
「呦~今日喜鵲繞樑,果然,竟迎來了貴客!」一位老鴇迎出,模樣殷勤。
「紀小姐,裡邊請。」
僅一眼,她便準確報出紀如月身份。
紀如月含笑點頭,向白梅遞了個眼色。
白梅立馬會意,遞過去一錠銀子。
老鴇客氣接過,腰身彎得更低,「紀小姐初次光臨,還請上雅座。」
紀如月只輕嗯了一聲,抬步入院。
一陣絲竹之聲悠揚入耳,空氣中混合著淡淡的酒香與胭脂香。
廳堂內琉璃燈高掛,即使是大堂都有珠簾隔開,好些賓客圍坐桌旁,飲酒作對,杯盞交錯。
廳堂前方有一舞台,此時台上正有舞姬展示舞藝,與其他處不同的,上方皆為男子。
老鴇給紀如月安排在了天子乙號雅間。
「紀小姐莫怪,今日甲子號已有貴客。」
「無妨。」
白梅肅著臉,去點了酒菜。
老鴇卻在三言兩語間打探了紀如月的喜好,很是有些手腕。
「不若,請來玉清公子陪紀小姐共飲如何?」老鴇試探性問道。
紀如月隨意地點點頭,「好。」
老鴇眸光閃了閃,竟半分沒看出眼前之人滿意與否。
玉清可是秦倌頭牌,一般人她還不捨得放出來見的。
老鴇一出門,紀如月就朝青竹使了個眼色。
青竹會意,點頭出了房門。
「小姐,來人若是不喜,您與奴說,奴打發了便是。」白梅有些擔憂,為紀如月泡了茶。
紀如月抬手接過茶,「無礙,一切如常便是。」
不若一會,一名男子推門而入,他一身玄衣,玉帶束腰,襯得身姿修長,腰肢纖細而有力,膚色白皙非常,便是一般女子都不及他瑩白如玉。雙眼狹長,眼皮內斂,抬眸間有一股冷韻,既勾人,又給人高不可攀之感...
「見過紀小姐。」
眼前人當真是貌美非常!
兩人心中竟莫名同頻。
「請坐。」
「是。」
在他抬步走動間,衣袂輕飄,一頭長及腰間的墨發微動,說不出的雋秀。
紀如月點了點頭,覺得秦夢閣當得起第一秦倌之名,其中妓子倒是很有些姿色。
玉清很自覺地接過了白梅手中的茶水,為紀如月滿上,「紀小姐不喝些酒水嗎?」
「都好。」
紀如月還是有些許不自在,垂著眸,也不想理他。
玉清微挑了下眉,只覺有趣。
待酒菜上齊,他也只靜靜在一側伺候著,言語不多,只時不時說上一句,很是有些分寸。
「叩叩叩」
門扉輕響,白梅應聲開門。
原以為是青竹回來了,竟不料,是老鴇。
「紀小姐,這...可否借用玉清片刻?有位貴客在別處醉酒,此刻執意要見他,場面有些難以控制。」
紀如月微愣,正想說好。
她是真不在意身邊坐的是誰。
卻不了左手被人輕輕握住。
回首間,對上了玉清那雙冷韻的眼眸。
他未置一詞,面上表情很是平淡,但掌中略增的力道,無聲地透露出他的抗拒。
「不可。」紀如月含笑回了老鴇。
老鴇神情明顯微愣,沒想到紀如月會拒絕。
紀如月點了玉清作陪,不過是陪著飲酒,並未要求留宿,且玉清從不掛牌。去見其他恩客也屬實正常,不過走個過場。
「紀小姐,這…恐怕不妥當。」老鴇試圖勸說。
紀如月把酒盞往桌上一放,面色轉冷,「我喜靜,還請你出去。」
習秋見自家小姐神情不對,立馬上前,「請吧。」
老鴇一籌莫展,欲再言說。
習秋抽出一張銀票拍在她身上,「莫要打攪,否則定不輕饒。」
老鴇從未覺得這銀票如此燙手!
「紀小姐,不若我為你換位公子,我們秦倌...」
習秋只一招,就將人推到了門外,「砰」一聲關上了門。
紀如月把手從玉清手中抽出,自顧自舉杯飲酒。
「多謝紀小姐援手。」玉清低聲致謝,陪她共飲。
紀如月輕嗯一聲,並未多問。
「來的應當是謝姑娘,謝姑娘乃上京人士,似乎頗有權勢,不知玉清是否會為紀小姐帶去麻煩?」
玉清忍了忍,還是問出了口。
紀如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玉清公子心中不是早已有了答案麼?」
玉清身子微微一僵。
「對不起。」他的道歉輕得幾乎聽不見。
謝姑娘?上京來的?
紀如月長睫微垂,不動聲色地問:「這姑娘來幾日了?」
「算上今日,已有三日。」
紀如月心中一沉,「老鴇說她在別處醉酒,這番模樣都要來尋你,看來待公子很是情深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