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秦晉

  第576章 秦晉

  「慕容垂與關中有密信來往?」王猛雙眼一亮。

  「經過潼關大營和長安細作確認!」校事拱手道。

  「唔,知道了,爾等不可聲張,繼續打探。」

  「唯!」校事拱手退下。

  薛強笑道:「幾封密信並不能確認慕容垂謀反,或許是關中離間之計。」

  慕容垂與慕容德是親兄弟,通幾封密信再正常不過。

  而細作這麼快打探到消息,很有可能是氐秦故意放出的消息。

  王猛來回踱了幾步,「慕容垂既能背叛故國,為何不能背叛大梁?」

  雖說慕容垂為形勢所迫,但背叛故國始終是他抹不去的污點。

  「莫非都督欲藉此除之?」薛強與他多年故友,心意相通。

  「慕容氏遲早為國家之患,慕容垂不反,其他慕容氏會推著他反!」

  「然則陛下愛惜慕容垂之才,都督除慕容垂,若操之過急,反而逼他投秦,以今日大梁形勢,人心安定,士民安康,慕容氏難以成事。」薛強勸道。

  王猛哈哈一笑:「吾豈是鼠肚雞腸之輩?苻堅欲離間慕容垂,吾亦可反間之,破秦之機,或許就在慕容垂身上!」

  「此事風險極大,一旦慕容垂首鼠兩端,我軍危矣。」

  慕容垂會不會真心替大梁賣命還兩說。

  王猛道:「慕容垂受陛下重恩,位列左將軍,彼家眷、子嗣皆在鄴城,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滅國之功,足以令其名垂千古,天下大勢已定,梁秦強弱已分,慕容垂從或不從,借無關緊要。」

  慕容垂即便投秦,也影響不了天下大勢。

  反之,慕容垂留在梁國,有滅國之功在身上,前途不可限量。

  「以利固其心,以勢迫其行,慕容垂不敢叛也!」薛強讚嘆道。

  王猛輕蔑一笑,「即便慕容垂叛亂,吾亦能滅之!」

  此言若是出於他人之口,自然貽笑大方,但出自王猛之口,無人懷疑他能否做到。

  李躍將慕容垂調往前線,又給王猛假節鉞之權,為的就是壓制慕容垂。

  一物降一物。

  「那麼,圍堵蒲坂,可以暫緩?」薛強道。

  「關中人物極多,一個慕容垂難以成事,變數且多,日後決戰,仍在蒲坂,令諸軍步步為營,困住蒲坂!」王猛沒將所有希望全押在慕容垂一人身上。

  氐秦雖弱,仍有一戰之力。

  真正決勝,還要靠正面戰場。

  慕容垂充其量只是一支奇兵,擾亂氐秦部署……

  襄陽迎來了一位特殊客人。

  苻融容貌俊美,身材修長,談吐風雅,大得荊襄將吏之心。

  魏晉一向好姿儀,好名士。

  但凡相貌出眾者,都會得到他人的敬重。

  苻融褒衣博帶,峨冠玉帶,更是深得荊襄名士之心。

  連桓溫都大為讚賞,「未想關中竟有如此人物!」

  「大司馬名震天下,關中父老亦深為仰慕,在下兄長亦常言天下風流人物,無過桓大司馬也!」苻融自幼能言善辯,驚才絕艷,下筆成章,耳聞則誦,過目不忘。

  「哈哈,天王謬讚矣!」桓溫最喜名士做派,苻融投其所好,是以氣氛極為融洽。

  見火候差不多了,苻融直奔主題,「如今天下,一強二弱,秦晉若不能結盟,必為梁國一一剪滅,秦願奉晉為正朔,成兩家之盟好,效仿三國之吳蜀,共御強梁,一方有難,另一方支援,齊心協力,成三足鼎立之勢。」

  前次北伐失敗之後,桓溫痛定思痛,不敢再輕言北伐,全力防守,休養生息,只想守住江東半壁江山。

  然則梁國步步緊逼,動不動就威脅出兵,軍事訛詐。

  這段時日,還弄出了《晉書》,晉朝都沒滅,晉書就先出來了,提前給江東送葬……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梁對秦是伐兵,對晉則是伐心,一寸一寸奪取晉室的正統。

  這兩年不斷有江東士人北投梁國,再這麼下去,江東的人心也就散了。

  「汝家無故攻我漢中、蜀中,如何結盟?」一旁的郗超聲色俱厲。

  結盟可以,但怎麼結,大有門道。

  苻融雲淡風輕,並未被郗超的厲聲所懾,「此一時彼一時,當年大司馬亦北伐關中,傷我將士甚重,既然我兄長都願放下讎隙,大司馬海內名士,何必糾結於往事?為表誠意,秦願歸還蜀中!」

  「歸還蜀中!」

  其他將吏竊竊私語起來。

  桓溫亦臉上一喜,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

  如今的他正缺這種功勞,彌補北伐失敗造成的影響。

  不過郗超卻並不上當,「蜀中原本就是我家囊中之物,隨時可取之,何須你家歸還,真若有誠意,不如將漢中一併歸還!」

  漢中的意義比蜀中強多了。

  苻融察言觀色,知道桓溫早已心動,兩國結盟早已勢在必行,桓溫不過是想趁機多拿一些而已,當即沖桓溫拱手,「漢中乃關中門戶,大司馬拿漢中,伐梁耶,伐我耶?在下誠心而來,未想大司馬拒之千里,大傷遠人之意,豈不聞輔車相依、唇亡齒寒之理?」

  郗超與桓溫對望一眼。

  氐秦肯定不可能將漢中拱手讓出,真若如此,苻堅這個天王也就當到頭了。

  交出蜀中,對苻堅威信影響甚大。

  「博休言重了,晉秦結盟,勢在必行!」桓溫直接給這次談判定了基調。

  一個有雄心壯志之人,豈肯束手待斃?

  桓溫雖然屢戰屢敗,卻從未忘記過兵敗之恥之恨。

  當年桓溫年僅十八,為報父仇,枕戈泣血,置刃杖中,混入仇人家中,手刃仇敵。

  如今梁國騎在他頭上,這口惡氣怎麼可能咽下去?

  桓溫繼續推行庚戌土斷,訓練士卒,嚴明法紀,為的不是給梁國當孫子,而是報仇雪恨。

  梁國在北方打造戰船,訓練水軍,要對付誰,不言而喻。

  即便想要偏安江左,也許正面擊敗梁軍一次!

  桓溫這幾年一直在為此暗中準備著。

  所以氐秦需要江東,江東亦需要氐秦擋住梁國的巨大壓力。

  「大司馬英明!」苻融拱手一禮。

  有桓溫一錘定音,剩下的就是各種細節。

  秦國需要晉國的糧草、軍械,晉國需要秦國的戰馬牲畜,兩邊一拍即合。

  「在下還有一計獻與大司馬,或能助大司馬破江淮梁軍。」商議了一個大概之後,苻融朝桓溫拱手一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