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骨藏在鐵柱之中的話, 我們要怎麼拿到呢?」
白秋仔細想了想對策,忽然感覺到一抹靠近的陌生氣息,她心尖一跳, 趕緊拉著青燁的手閃身到黑暗中,抬手捏了個結界, 一道透明的屏障蓋住了二人, 也隔絕了他們的氣息。【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青燁原本有些出神, 被她突如其來一拉,直至被她捂著唇靠在牆上,和她淺淺的杏眸對視著, 眼神才逐漸變得溫和寧靜。
她還活著。
封印在鐵柱里的屍骨已成了過去,他不再需要在冰冷的宮殿裡, 和那具屍骨永無止境地相伴著, 得不到任何回應。
青燁伸手拉開她的手腕, 把她的身子掩在廣袖中,緊緊抱住她, 抬手將她的結界加固了幾分。
那氣息越來越近,直到他們的視線中, 出現了一抹搖曳的黑影,那人長身玉立, 黑髮以玉冠高高束起, 舉手投足儘是從容。
白秋卻熟悉極了這個背影, 眉心一跳, 握著劍的手緊了緊。
——是江文景!
他站在那殿外,靜立片刻,抬手掐指算了算,意味深長地笑了, 「我的陰靈不會逃跑,但少了幾個,看來是有人來了。」
這人好敏銳,那麼多陰靈,只是少了幾個,這都能察覺到了。白秋皺眉,又看見江文景指尖冒出一簇淡藍色的火焰,冰藍色的火光映著他的側臉,如同扭曲的鬼魅。
就在此時,白秋看到無數的陰靈往這裡掠來,陰風陣陣,白影幢幢。
有的陰靈直接從白秋身邊擦肩而過,卻沒有感覺到白秋的存在,有的從她頭頂掠過,速度極快。
這陰靈……未免也太多了。
白秋目測這不止有一兩百個,甚至可能是上千個,如同一個可怕的陰靈大軍,鋪天蓋地,席捲了整個地下宮殿。
太多了。
人死魂魄不散,不入輪迴,卻被煉成陰靈,一隻陰靈便是一條人命,江文景這到底是是造了多少孽?他哪來的這麼多魂魄?
白秋身為魔修,活了數百年,也算是見多識廣,此刻也徹底驚呆了。
殺一個江文景不難,殺這麼多陰靈……就算是割韭菜,割這麼多也累得慌吧?再加上這下面的大陣,白秋終於明白他為什麼有底氣留在這裡了。
果然江文景從來都不是傻子,無論到了什麼境地,只要這個人還有一口氣,就要防著他又耍出什麼詭計。
那些陰靈越來越多,將這裡填滿了,連空中都漂浮著無數道半透明的白影,江文景靜靜地站在那兒,微笑道:「去給我找出他們,敢潛入這裡的人,除了女人,全都殺了。」
而那個例外的「女人」,到底是誰,不言而喻。
白秋:「……」
就,心情挺複雜的,江文景到現在都還不想傷害她,但偏偏又想利用她的屍骨殺青燁,害得她大老遠的跑到這來,自己給自己挫骨揚灰……真是槽多無口。
被他記掛著,白秋真不知道是該噁心呢,還是該噁心。
她緊緊窩在青燁的懷裡,又順便親昵地蹭了一下自己的親親道侶,非常死心塌地表示自己的心意。
果然有對比才有差距,青燁是待她最好的人,旁人肯拿三分真心,他便肯拿十分出來,誰也比不上青燁的萬分之一。
等那些陰靈散了,江文景推開殿門,緩步走了進去,白秋等他走遠了些許,才踮起腳尖,在青燁耳邊道:「我有一個主意。」
「我們兵分兩路,我先去弄出點動靜出來,將江文景引走,你便去銷毀屍骨。」她說:「等屍骨徹底毀掉了,我們就可以直接動手了,不必和他繞彎子了。」
青燁皺眉,斷然拒絕,「不行。」
「你必須留在我身邊。」他冷聲道:「我去殺他。」
「不行!」白秋立刻拒絕,「你不能貿然動手,他要對付的就是你,誰動手都比你動手要好!」
青燁抿起唇,眸底黑沉沉一片。
兩人正僵持著,就忽然聽到「轟」的一聲巨響,動靜極大,整座宮殿都幾乎晃了晃,塵土飛揚,緊接著眼前就倏然掠過無數道白影,都往聲源處飛快涌去。
白秋和青燁:「……」
「好像……」白秋扶額道:「是玄猙他們弄出來的動靜。」
說來,玄猙和宋顏定是水火不容的關係,白秋先前把他倆給甩掉了,沒了她在中間周旋,如今這二人獨處,不知道鬧什麼呢,正好充當了一波誘餌。
行了,這下她和青燁都不用動手了。
白秋隱匿在暗處,看到江文景循聲走了出去,等他走遠了,這才拉著青燁現身,悄悄潛入那殿中,看著中間完好無損的巨大鐵柱,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沒被發現。
青燁抬手,掌心的黑氣纏繞上那根直抵蒼穹的鐵柱,這鐵柱乃是萬年玄鐵所鑄,其上浮動著密密麻麻的暗紅色符文,一接觸到青燁的魔氣,符文紅光大盛,那玄鐵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融化。
「滋滋」聲,像熱水被煮沸的聲音,符文逐漸黯淡,露出裡面站立著的森森白骨。
青燁的呼吸沉重了幾分,一看到那白骨,腦海中瞬間翻湧起那些可怕的記憶。
她是如何死的……她是怎麼變成這副模樣的……
他眼角泛著恐怖的血色,胸腔內跳動著磅礴的殺意,一時之間,分不清是身處過去還是將來,尚未平息過來,眼睛就被一雙柔軟的小手輕輕蒙住了。
白秋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說:「別看。」她說:「這不是我。」
「我在你身邊呢,我現在好好的活著,忘掉那具屍骨,那是唐棠,不是白秋。」
她溫柔地在他耳邊絮語,按著他的肩,讓他微微彎下腰來,換成一隻手蒙住他的眼睛,耐心安撫著。
與此同時,她抬手朝那屍骨拂去。
站立了千年的森森白骨,隨著那些沉痛的過往,就這樣在她眼底一寸寸化成灰飛。
「結束了。」
她鬆開蒙住他的手,重新露出一抹璀璨的笑容來,舉起自己的劍,像二十年前的那一夜一樣,在他跟前晃了晃自己的劍,一臉志得意滿。
「青燁,我們殺過去吧。」
這是白秋和青燁,第一次並肩作戰。
沒有誰強誰弱之分,不存在誰保護誰的道理,他們握著自己的劍,一路衝殺出去。
黑白兩道劍影光芒四射,劍意磅礴,衣袂翻飛間,身形與劍光交融,快得只留下淡淡虛影。
「嘩啦」一聲,無數的陰靈碰到劍光的瞬間灰飛煙滅,只留下無數尖利的慘叫聲。
劍氣如浩瀚的狂風朝四周席捲,平地起風浪,怒壓千頃,將包圍他們的陰靈吹散成無數的風沙,湮滅於風中,簌簌落了一地的白色光點。
所過之處,風捲殘雲。
合體期和渡劫期的修為疊加,足以摧毀這整座地下宮殿。
白秋第一次殺得這麼酣暢淋漓,尤其是和青燁並肩站在一起,即使來的陰靈再多,也只能成他們的劍下亡魂,鮮血在四肢中沸騰著,身邊的人便是她的退路。
四面沉沉的黑暗中,少女鬢邊的玉釵凝著一絲冰冷的雪光,如刺目的劍芒,映得眸底灼熱如火,烈烈燃燒著。
無數的青藤從地底瘋狂地鑽出來,興奮地擺動著枝蔓,沿著黑暗的長廊席捲而去,絞碎所有的生靈。
而青燁至始至終,都站在白秋的身邊,離她的距離不足一丈,將她護得密不透風。
無論危不危險,只要他在,都會保護好她。
他們一路衝殺過去,江文景早已察覺到了中計,但為時已晚,前方的宋顏和玄猙已將他攔住,三人纏鬥在一起,宋顏和玄猙修為都不低,二人合力斗江文景,竟一時沒有占上風。
宋顏暗暗心驚,盯著江文景,怒道:「你的修為是怎麼回事?你瘋了不成!煉化陰靈便也罷了,這又是動了什麼邪術?」
「宋顏。」江文景盯著他,滿目陰沉,突然諷刺一笑,抬劍指著他,「你可真是好樣的,和這些魔站在一起,還有臉質問我?」
「一個個都背叛我,我若不變得更強,豈不是要讓你們得逞?」江文景的表情越來越扭曲,話音一落,便猛地揮劍朝宋顏砍去。
宋顏暗暗一驚,連忙側身躲開,手臂還是被刮出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來,血順著手臂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宋顏抬眼看向江文景,仿佛察覺不到疼痛,眼底只有深切的失望。
「我本以為你是執念太重,才致使走向歪路,尚可有一線轉圜的餘地。」宋顏這一回,終於握緊了手中的劍,眼底再無溫情,「我發現我錯了,原來你早已……無可救藥。」
這成百上千的陰靈,並非一朝一夕可以煉成的。
他的瘋狂絕非一時,只是撕下了道貌岸然的面具,只餘下這些醜陋的嘴臉。
他早已成魔。
早已不再是他的師兄。
宋顏和玄猙同時沖了上去,和江文景纏鬥在一起。
他們心驚地發現,江文景不僅僅是飼養那些陰靈,那些陰靈在他們強大的修為之下不堪一擊,但偏偏源源不斷,而他們開始一點一點地力竭,江文景卻越戰越勇,那些陰靈也消失得越來越快。
他把陰靈當成了容器,在從陰靈之中汲取力量!
意識到這一點時,宋顏已被江文景打中了胸口,整個人從空中墜落,狠狠砸在了地上,他吐出一口血來,咬牙用手撐著地面,想要再次戰鬥,手腳卻抖得厲害,根本無力站起來。
江文景輕蔑地瞥了他一眼,「我的好師弟,即使是千年之後,你也只能在我之下,真是不自量力。」說著,他抬手捏出一道符文,驀地朝宋顏天靈處蓋去。
「我便送你一程罷!」
「唰!」
話音和劍氣破空的聲音同時響起,江文景那一擊還沒打出去,只覺得餘光錚然一亮。
那一瞬間他眼皮一跳,下意識轉身。
只見一線白光,亮得如黑夜中的閃電,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朝他迎面轟來,瞬間劈入他的眼底。
寒意乍起,魔氣蔓延。
那一道劍光之後,出現的是白秋明亮而冰冷的眼睛。
「我也送你一程!」
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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