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手下這些將士們，用另外一種方式守護著他的尊嚴。」
陸景琛不禁也感慨了一句。
丹青他們也很動容，崔安如這種貴女在蕭讓跟前都差點沒有辦法自保，這些將士們的遺屬還敢正面跟新晉的安南侯正面衝突。
這份情義，讓人動容。
崔安如眼神更加堅定，看著下面紅白兩色的對沖。
「侯爺，若是還想用身份壓我們，命令我們讓路，我們自然可以讓路。畢竟如今您是侯爺，跟我們死去的家人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即便他們活著，見到侯爺也要下跪，何況是死了……」
這句話把蕭讓噎得完全啞火了，所有的情緒都已經到了喉嚨了，被人硬生生懟了回去，最後把自己燒夠嗆。
他的嗓子差點啞了。
「不用，既然死者為大，我們讓一讓也無妨。」
坐在花轎上的林知音，半天才知道前面什麼狀況。
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之後，拳頭攥得更緊了。
「崔安如，你這個賤人！」
她覺得這些人一定是崔安如找來的。
喜婆看到蕭讓已經態度緩和了，終於鬆了一口氣。
「死者為大，英靈為先，你們請！」
出殯的隊伍很浩大，百姓們聽說是很多屍骨無存的將士們的遺屬共同送別他們的兒子，丈夫，父親，看著同一天娶親的安南侯，想起他忘恩負義的事，就更加沒有任何好臉色了。
「看什麼看，不夠丟人現眼的，回家。」
有人直接說了一句。
「就是，他們不配得到祝福。」
隨著白事的隊伍過去，圍觀的百姓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而主街崔安如那幾個店鋪，還是那樣熱鬧。
蕭讓這次沒有底氣從鎮國公府門前走了，真要去了，一定要讓崔安如笑死了。
好好的迎親隊伍，幾乎是狗狗祟祟地回到了蕭家，就連鼓樂隊都沒有什麼興致。
有些樂器被鳥屎糊住，音色都變了。
「回來了，新娘子回來了……」
因為是皇上賜婚，加上溫家的公開表態，朝中還是有很多大臣給了這個面子，前來觀禮。
結果他們真的是不虛此行，爆竹聲中，滿身鳥屎的新郎官從馬上下來，在滿身鳥屎的喜婆指引下踢了轎門，從裡面牽出來一個同樣滿身鳥屎的新娘……
所有人都傻眼了，林知音帶過來的嫁妝從另外一個門抬往後院的時候，管事的都蒙了，林家之前是把這些聘禮放在百鳥林了？
上面黑白綠黃各種顏色的鳥屎，在陽光下格外生動……
前廳的精彩程度，誰都沒有辦法預料。
當老太夫人和楊氏看著一對新人包括迎親的所有人都一身狼狽地進門之後，差點原地昏過去。
「怎麼會弄成這樣？」
蕭雪靈拽過來一個迎親的族中堂兄。
「別提了，剛剛出了林家的大門，成千上萬隻鳥不知道從哪飛出來的，一頓在頭上拉屎，然後得意揚揚地飛走了……」
蕭雪靈嘴角抽了一下，還得意揚揚……
「京都哪裡有人那麼多隻鳥？一定是崔安如，她本來是想嚇唬我哥，沒想到皇上真的下旨讓她和離了，他們都沒有關係了，還來添亂……」
蕭雪靈對崔安如的恨意越發濃烈，想到那個女人如今活得挺好，就覺得不高興。
那個堂兄無奈地笑了笑，是非曲直，其實他們心裡有數。
「林家也知道了吧？」蕭雪靈又問道。
「不只是林家，溫太師和溫丞相也在，當時鋪天蓋地的鳥屎襲擊迎親隊伍的時候，他們全程都看到了……」
鋪天蓋地的鳥屎……
蕭雪靈一聽這兩個詞能夠放在一起，那個場面該有多噁心。
「行了，不要說了，反正溫家是崔安如一定得罪不起的，我倒是要看看她能不能承受溫太師的怒火。」
賓客們神色各異，大多數人都在拼命忍著笑。
主要是這些鳥屎味道還挺沖，屋子裡的薰香，還有新娘子身上抹的各種東西，根本就遮蓋不住。
新人行禮的時候，老太夫人坐在那裡，就連強顏歡笑都做不到。
楊氏儘量維持著體面，畢竟這麼多人在現場看著。
她也懶得分辨那些捂著口鼻的人到底是在防止臭味還是偷笑。
總之這次婚禮，不但沒有讓所有人見證安南侯府的崛起，反而會成為所有人口中流傳很久的笑柄。
林知音慶幸自己頭上有蓋頭，不然讓她親眼去看所有的嘴臉，她肯定要崩潰。
蕭讓全程緊繃，甚至喜婆的話他幾次都沒有聽到。
他滿腦子都是要報復崔安如，這個賤人壞了他的好事，讓他在全城百姓面前出醜，讓他在宗族耆老面前出醜，讓他在眾位大臣面前出醜。
他牽著紅帶的手，抓的紅帶已經變形。
林知音沒有肢體接觸，都可以感受到蕭讓那種隱忍和控制。
她預想之中的完美婚禮，如今她只能盼著不要再出現任何亂子。
即便波折頻出，即便丟人到家，也要咬著牙完成。
不成想，她的祈禱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老太夫人原本就不樂呵的臉，在他們二拜高堂的時候突然變得有些呆滯，之後一頭栽倒在地上。
賓客們都慌了，這大喜的日子，萬一老太夫人沒了，那就不是笑話這麼簡單了。
蕭讓的眼睛都能噴火了，他非常自然地想到這個一定跟崔安如有關，至於是哪裡的關係，他想不通……
林知音聽到鬧哄哄的一片，心都要碎了。
好不容易構建起來的那點信念感，化成了滿頰淚水。
「姑娘……」
她的侍女芍藥上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
陪嫁郭媽媽也趕緊說道：「太夫人，如今您是侯府最大的長輩，千萬不能亂了陣腳，要讓侯爺他們行完禮……」
原本已經要崩潰的蕭讓聽到這裡，似乎恢復了一絲理智。
沒錯，今日這個禮，必須要成。
楊氏咬了咬牙，終於說道：「扶著婆母到後院休息，請個郎中過來，繼續吧。」
賓客們倒是沒有說什麼，這種情況確實應該先以新人為主，畢竟天地和高堂都拜過了，只差最後的夫妻對拜。
蕭讓和林知音硬著頭皮行完了最後一禮，剛剛就在硬撐的楊氏突然也挺不住了，像是老太夫人一樣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