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穆院長身後的門開了,幾個鬚髮皆白的老者緩緩走出。
眾人認出那是清風書院的先生,其中有當世大儒方闞文!
「穆院長先前已經說了為衛小姐作保,她就是空山居士,可劉狀元卻半分都不信,如果再加上我們這個老頭子呢?」方闞文身形清癯,面容嚴肅,雖然年邁,一雙眼睛卻明亮無比。
方闞文乃是當世大儒,就連朝堂之上的人見了他都要敬上三分,劉柏川自然不敢造次。
他連忙拱手說道:「方先生誤會了,我並不是質疑穆院長,只是衛柔女子之身,又是商戶女,學生先前與她是夫妻,竟半點都不知道.....」
方闞文冷冷一笑,「劉狀元做學問倒是好手,只是眼拙,錯把珍珠當魚目,丟了真的空山居士,反倒撿個假的,如今還在這裡為了那欺世盜名之輩求情,清風書院真是瞎了眼才會將你招進院中!」
方闞文學識好,只是說話頗為不中聽,這才辭了官回到覃縣教書,這麼多年過去,方先生的脾氣不減反增。
眾位學子紛紛低下頭,生怕方先生的怒火撒到他們身上。
果然,方先生看著那群學子氣不打一處來:「一個兩個的不呆在書院裡好好溫習功課,竟跑來鑽研小道,妄圖在聖上面前露臉,好省去十年寒窗嗎?」
學子們低著頭不敢說話,方先生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人家衛小姐一介女身,都能滿腹才情,你們每日苦讀聖賢書,竟連春闈的龍虎榜都沒有上去,如今還要為一個誑時惑眾之輩作保證明她的清白?難不成你們比文大人還厲害,比鏞王還厲害,只有你們能看出她是被冤枉的?」
衛柔眼看話茬馬上要扯到不該扯的方向去,忙說道:「方先生定一定,諸位學子此舉正是證明清風書院的教導沒有白費,諸位學子並不知曉內情,在他們看來,空山居士被冤枉,他們心中有大義,這才義不容辭,先生莫要過多苛責了....」
眾學子紛紛看向衛柔,心中不由慚愧不已,她是被冒名頂替的人,可她卻如此豁達寬容....
衛柔頓了頓,又說道:「要怪,也只能怪那些心術不正之人,他們利用了清風書院學生的大義,利用他們的一腔赤忱,來達到他們的目的!」
話已至此,學子們紛紛怒目而向劉柏川,若不是他在此煽動人心,利用他們心中的正義之心,還口口聲聲說助他們一臂之力,真是無恥至極!
到了這個時候,劉柏川怎麼會不明白,顧妍又騙了他!
可是眼前的衛柔卻更令他生厭,顧妍欺騙他的時候,她為何不顧及一日夫妻百日恩,竟半點都不提醒他,如今走到這種形勢下,難道沒有衛柔的錯嗎?
「劉狀元此舉可真是令咱們大開眼界啊!」
「可不是,明明是為一個江湖騙子求情,卻硬要說是幫咱們在陛下面前露臉....」
「我輩羞於與他為伍!」
衛柔心中暢快不已,多虧了她讓人盯住劉柏川的動向,先前她一再隱忍,就是猜到了有朝一日顧妍會用空山居士的身份做護身符,如今也算是徹底斷了他們的路!
之後就看劉柏川是不是真的願意為了顧妍御前求情.....
......
醉仙樓真假空山居士的消息飛也似地傳遍全城,眾人不禁再次唏噓,衛柔竟是真正的空山居士,如今看來劉柏川不僅攀附權貴,還眼盲心瞎!
消息傳到顧晏衡的耳朵里時,他正和鏞王手談。
鏞王手執一子落下,眼睛盯著棋盤上的局勢,意有所指的說道:「衡兒,你的棋藝越發精進了,連帶著看人也這般毒辣!」
顧晏衡微微一笑,說道:「都是父王教得好,我已讓百越備好了,不日便可啟程回京,婉姨多年未見衛柔,如今她雙親已逝,不如讓她隨我們一起進京和婉姨小住一些時日,也好讓婉姨開心開心。」
鏞王眼神意味不明,含笑問道:「是讓你婉姨開心開心,還是另有其人?」
顧晏衡難得的耳根泛起紅色,他輕咳一聲,「婉姨雖不是我的生母,卻對我有教養之情,婉姨開心,我自然也是開心的。」
鏞王但笑不語,執起棋子落下。
「衡兒,她可知你心意?」
顧晏衡垂眸,半晌說道:「她知不知道都沒關係,若我不能給她想要的,憑著世子的身份,我也能給她找個好人家,將來鏞王府便是她的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