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居安為鄭采菲解完毒,又開了方子,囑咐鄭夫人及時給她按時服用。
臨走之前,沈居安對前來送他的衛柔說道:「若木散原是軍中用來麻痹傷痛的藥,不超過一定劑量絕不會有毒性。你與鄭家小姐交好,記得提醒鄭夫人,務必要抓住下毒的人。」
衛柔神色凝重,菲兒平日裡接觸不到什麼軍中的人,如何能中這樣的毒?
這些時日菲兒臨近婚期,都在家中準備婚嫁事宜,又能得罪什麼人?
這般想著,衛柔神情感激:「多謝沈醫師提醒,此番讓您受累了。」
沈居安毫不在意的擺擺手,神情輕鬆:「在京中我吃了婉姨不少點心,你是她的外甥女,如今幫你就當是孝敬她了!」
「得了,我走了,別送了,記得我方才說的話!」沈居安頭也沒回的上了馬車。
衛柔送完沈居安剛到蓮心閣院門口,便看到丫鬟飛奔出來喊著:「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衛柔心中一震,腳下步子快了不少,直直奔著內室而去。
進了房,她便看到菲兒靠在床頭,雖然仍舊是病懨懨的模樣,可瞧著令人安心了不少。
「菲兒!」衛柔快走幾步向前。
鄭采菲有些激動,身子前傾想離得近點,衛柔忙接過她的手,「菲兒,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一旁的鄭吳氏又忍不住紅了眼眶,說道:「菲兒,此番你能脫險,多虧了柔兒,她為了你的事很是勞心勞力,又請了京城的醫師來為你診病……」
鄭吳氏撫了撫胸口,復又說道:「日後你可要好好回報柔兒!」
鄭采菲聞言落下淚來,「柔兒,辛苦你了……」
衛柔也被她們母女二人惹得紅了眼,忍不住嗔道:「淨惹我哭,等你好起來定要好好教訓你!」
說笑間丫鬟端著藥進來了,「夫人,老爺和少爺都回來了,眼下正朝蓮心閣來呢。」
衛柔接過藥碗,溫聲道:「嬸嬸,您先去忙,菲兒這裡我來照顧,順便說幾句話。」
鄭吳氏也正有此意,菲兒的婚事還要好好和老爺商量了才能做決定,當下便答應了。
衛柔坐在榻上,攪動著藥碗裡的藥湯,「菲兒,你可是對婚事不滿意才做出此等傻事嗎?」
鄭采菲垂著頭,聲若蚊蠅,小聲說道:「柔兒,我就是覺得對不住爹娘……」
「你如今這樣才是對不住他們,沒得為了那一家子爛人折損自身,要雙親白髮人送黑髮人啊!」衛柔語重心長的說道。
「那易家是什麼好人家,就因為你去了雅集,他便覺得你壓了他一頭,怎麼不想想,若是他爭點氣,以舉人之身還怕接不到請帖嗎?」
「就是吃准了你是個軟性子,這才讓那瘋婦上門來羞辱你,你可知你今日出事時,嬸嬸有多悲痛欲絕?」
衛柔循循善誘,一字一句的給她分析。
「你昏迷之時,嬸嬸與我說,都怪她當初同意這門親事,若你真這般去了,她也活不成了,好好的一個家,竟因為一個雅集的請帖成了這樣,值得嗎?」
「我…我知道,柔兒,可我如今嫁與不嫁,都會給家裡添麻煩。」鄭采菲一臉愧色。
「誰說的?你若嫁過去,將來過得不如意,爹娘難道不心疼?」內室外響起了中年男人的聲音,依稀聽得出來聲音壓抑著的怒氣與心疼。
「妹妹,爹爹說得對,若是不嫁,便是你一世在家,兄長難道會比一個外人更磋磨你?」一道溫潤年輕的男聲隨之響起。
內室外鄭采菲的父兄走了進來,鄭裕神色威嚴,鄭瞿白雋逸端方。
「為父平日裡雖對你嚴格,卻從不苛刻,你母親與哥哥也對你百般寵愛,你這般的行事,可有半分想過家人……」
鄭裕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易家不行,便是退婚又怎樣,難不成天底下的好兒郎只有他一家?你嫡親哥哥如今中了進士,你的身份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他易家不上趕著來奉承你,竟為了一個雅集上門羞辱,傳出去到底是誰更丟臉?」鄭瞿白也跟著說道。
鄭采菲憋了許久的委屈,突然忍不住了。
她掩面哭泣,淚水從指縫落下。
「正是因為爹爹和兄長疼我,我更不願鄭家因我顏面盡掃……」
衛柔悄悄遞了帕子過去,心中知道此刻她們一家人需要好好商議一番,隨即起身告辭。
「柔兒家中還有事,便先不叨擾了,問伯父安,瞿白哥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