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晏衡不動聲色地做到了他的正對面,生怕他看到那條竹林里的曲徑小路。
沈居安自小和他一起長大,哪裡能看不出他這點小心思?
他嗤笑一聲:「阿衡,我看你是越來越像個娘們了!怎麼?這竹林里難道藏了什麼美嬌娘?生怕被我看到?」
顧晏衡瞥他一眼,道:「神牧山上這些年寡淡的生活都沒能改的了你這張臭嘴,一如既往地欠打!」
沈居安冷笑一聲:「道觀里都是我外祖的舊交,一個個都是年邁的老頭,要不是你來,我都快憋出毛病了!」
沈居安是英國公沈勇庶子,生母是個醫女,今上還未登基時,諸多皇子中當屬五皇子最得先帝寵愛,封地也是在距離殷京城百里的富庶之地原州,先帝幾次病危都曾透露過屬意五皇子繼位,當時還不是英國公的沈勇,自告奮勇前去原州監視五皇子的動向,就是在那時,遇到了沈居安的生母。
先帝在世時,下旨讓當時還是皇子的今上顧承桓前去原州迎五皇子回京,想要將其立為太子。顧承桓雖不甘心,卻因當時的局勢不得不低頭,只是他心中有成算,打定主意要製造意外讓五皇子在回京途中身亡。
可天不遂人願,顧承桓剛到原州地界,五皇子便派出殺手刺殺他,顧承桓受了重傷,沈勇便將原州境內縱橫谷的神醫傳人擄來為顧承桓醫治。
這神醫傳人便是沈居安的生母,寧之染。
如此這二人便有了交集,顧承桓登基之時,沈居安已然十二歲,寧之染入英國公府為妾。
因著在原州的救治之恩,顧承桓登基後頗為厚待英國公府,一來是因沈勇有從龍之功,二來彼時若不是他將寧之染擄來,他或許早已命喪黃泉。
沈居安是庶長子,處境頗為尷尬,沈勇對他又疏於管教,英國公夫人更是視他們母子為眼中釘肉中刺,是以他從小便被家中兄弟姐妹排斥,京城的勛貴子弟又從不願帶他這個不被英國公看重的庶長子玩。
小小的顧晏衡在一次英國公府舉辦的宴會上,從諸多勛貴子弟的拳腳下將他解救出來,自此二人便成了好朋友。
沈居安冷眼瞧著顧晏衡正襟危坐的樣子,忍不住譏諷道:「將我誆騙來,又這般做派,怎麼這世上還有讓你顧晏衡畏首畏尾的人?」
顧晏衡銳利的視線射向他,其中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若是旁人,怕是早就嚇得兩股戰戰,沈居安卻不怕,他起身在繞著亭子內圍轉了一圈,「阿衡,我記得你十五歲時曾....唔...」
沈居安話都沒說完,便被顧晏衡起身捂了嘴,沈居安轉頭沖他眨眨眼,顧晏衡鬆開他,眉眼冷冽:「小心隔牆有耳,慎言!」
沈居安聳了聳肩,「我又沒說是誰,何必這般緊張。」
聞言顧晏衡駭人的眼神又掃來,沈居安這才老老實實的閉了嘴。
「這次找你下山,是有事要你幫忙,你吃了婉姨那麼多點心,總該為她的外甥女做些什麼吧?」
顧晏衡復又坐回去,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婉姨的外甥女?」沈居安好奇道。
「婉姨的外甥女該比你我大不了幾歲,我最擅長小兒急症,這...恐怕愛莫能助吧?」
顧晏衡扶額,「不是婉姨的外甥女,是她托我尋一尋擅治小兒急症的醫師,我這便想到了你。」
顧晏衡口中的「婉姨」便是衛柔嫁進鏞王府的表姨母陳婉,顧晏衡十幾歲時,陳婉便被鏞王安排負責後院之事,其中也包括顧晏衡的生活起居,沈居安和他是好友,每次去鏞王府,陳婉都會準備些他愛吃的點心,一來二去便也熟悉了,沈居安也曾去給她請過安,陳婉很是喜歡這個後生。
沈居安驀地亮起了眼睛,「婉姨的外甥女,一定和婉姨一樣溫婉可人,我如今年方二十,倒是可以藉此接觸一二……」
沈居安越想越覺得可行,只是後背怎麼涼涼的?
他一頭霧水,看向顧晏衡,只見後者用更懾人的眼神盯著他,似笑非笑道:「你很著急娶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