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本王也是有脾氣的
鄭朝宗根本沒想到澤王會吃藥,明明知道它有毒。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澤王已然把藥咽下去了。
鄭朝宗一個箭步衝上去,抓住澤王的胳膊,仰頭想撬開他的嘴看個究竟。
「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開玩笑的是不是?」
鄭朝宗心驚肉跳,這可是越皇最疼愛的小皇子,還是跟著他到潯陽來的,澤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第一倒霉的就是他,抽筋剝皮都算輕的。
可澤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一腳把鄭朝宗踢開去,「離我遠點,你今天太臭了。」
鄭朝宗下意識地舉起手,聞了聞自己胳肢窩,果然被淋了冷水又關了一夜之後他整個人臭氣熏天。
而且他還被凍感冒了,不停地打噴嚏,打完噴嚏便用袖子揩拭鼻涕。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澤王吃了有毒的藥啊!
澤王懶懶散散的沒個正經,叫小伍搬了個躺椅在驛館門口,他就那麼往上面一躺,蹺了二郎腿,悠哉悠哉的。
「本王就在這躺半個時辰。鄭太醫,你看著本王,要是過了半個時辰,本王還不死,你再發藥。」
鄭朝宗現在很頭大,他沒有斷腸草的解藥啊!
由於他晚來了一步,不知道他師父紀如厚還可以用那種稀奇古怪的法子解斷腸草的毒。
鄭朝宗現在只能寄希望於藥丸真的已過濾了斷腸草之毒了。
他拿了藥丸來測毒,先把藥丸放在碗中碾碎,倒水化開,然後用他的藥水測毒。
……
紀如厚柱著拐晃悠悠地朝澤王走過來,在澤王的面前站定,垂眼看了看年輕帥氣的澤王。
澤王這麼安安靜靜躺著的時候,就像個鄰家的大男孩,陽光照著他乾乾淨淨的臉,他嘴角還向上翹著,很知足的樣子。
紀如厚嘆了口氣,「安氏已經沒有斷腸草的解藥了。」
澤王沒有吭聲。
紀如厚繼續道:「老夫有辦法逼出你體內的斷腸草之毒。」
澤王並沒有睜眼,笑了笑,「行了,老頭,你要再來一次,這條老命就交代了。」
紀如厚所說的辦法,無非是用彩蛭吸毒,然後他用內力護之。
這樣做十分損耗內力,紀如厚已經為男孩來過一次,再來一次的話,他這把年紀確實性命懸乎。
紀如厚攥著拐杖的手緊了緊,又長嘆了口氣,「老夫曾受皇上之託,盡老夫之能,照顧你的身體。你既不想參與政事,有在野之人能庇護你很重要。」
澤王游離於皇權奪嫡之外,此事並非秘密。
澤王仍舊高枕臥於躺椅之上,面無憂色,「多謝,但本王相信安神醫的機器定能濾盡毒素。本王不會中毒。」
紀如厚不由得繃緊了老臉,拐杖在地上重擊兩下,「澤王,老夫一片好心勸你,你為何如此惑於女色而不可自拔?」
他恨聲道,「老夫知道安氏並無所謂神藥神器,皆是你從上古遺蹟重金所得,對否?」
「那安氏確有幾分姿色,以你澤王之尊,納之也就罷了,為何容由她胡鬧至此?」
「潯陽時疫非同小可,若因她想要成就神醫之名而使救治工作出現差池,此必為朝臣歸咎於澤王你的過錯。」
「老夫有所耳聞安氏本是蔡狀元之妻。因不守婦道已被蔡狀元休棄。她因此又來勾引澤王你,如此女子,既水性楊花,又當眾刺殺前夫,狠如毒蠍,澤王非愚笨之人,為何不悟耶!」
紀如厚以自己的目光猜測安馥珮和澤王的關係,惹得澤王哈哈大笑。
澤王起身道:「紀老先生,你可知為何本王無心參與朝政?就是因為大越像你這樣的老頭太多了。倚老賣老,就愛教訓人。」
大越因境內山陖眾多,各地勢力難以盡歸朝廷掌握。凡有行業,必有龍頭大哥;凡有山頭,必有一股勢力。
也因此朝中派系十分複雜,無法形成大吳、大楚、大趙那樣的集權統治。
藥王谷以紀如厚為首,多年來搶占醫藥學高地,皇宮太醫多數為藥王谷弟子,又各地藥堂皆售藥王谷之丹藥,但凡有醫術出眾的人,若奉藥王谷為首便罷,否則定以挑戰為名將其戰敗,沒其藥書家產。
紀如厚神醫之名出自越皇之口,藥王稱號藥王親賜,儼然成為大越一股難以撼動的勢力。
今番,安馥珮用自己的藥治好了潯陽時疫,日後與藥王谷必有一番惡鬥。
但澤王既然主意已定,決不更改,只是藐然笑之,「呵,本王如何做人,何用你教。」
這就是公然要與紀如厚翻臉了。
紀如厚神色一頓,繼而惱羞成怒,「老夫好意勸你不聽,年輕人,莫等見了棺材才知落淚。」
紀如厚柱杖而走,想是也決意要與澤王斗上一鬥了。
澤王看了一眼,仍舊躺回到躺椅上,閉目養神。
……
那一邊,鄭朝宗還在緊張地測毒。
他將藥丸化開,倒入測毒藥水之後。最終的藥液的既不呈現黃色,也不呈現深棕色,而是白色的。
所以,測試的結果是,藥丸沒有毒?
保險起見,鄭朝宗一連測試了三遍,結果都是一樣,無毒!
鄭朝宗一下子力脫而摔在地上。
原來他虛驚一場,安馥珮的製藥機器,真的可以萃取出純粹的地金素。
一個藥王谷弟子走過來攙扶鄭朝宗,他同情地道:「師兄,那個女娃子年紀那麼輕,這次死定了!你別眼瞎了,還是跟著師父比較保險。」
鄭朝宗冷汗涔涔,打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噴嚏,然後一臉嚴肅地對他師弟道:「不是,師弟,這藥丸沒有毒,你來看,用鍊金藥水測試,它沒有變色。」
這名弟子看著碗中的藥水驚呆了。
然後,他也在地上撿了幾粒百姓丟掉的藥丸瘋狂地測試。
測試的結果當然是一樣的。
「不可能!一定是有的毒用鍊金藥水測不出來。這個藥水也不是萬能的。」
這名弟子不可置信地走過去看試藥的澤王,身子還沒挨近躺椅,就被澤王用扇骨點住了他丹田。
「別妨礙本王睡覺!」澤王說,中氣十足,可不像中毒的樣子。
此時,日頭已有些偏了,午後的陽光暖澄澄灑落在澤王身上。
看他閉著眼,很淡定,臉上也沒有痛苦的表情,看起來是真要睡覺。
畢竟澤王也是一夜未眠,他也很看重保養的。
如若保養不當,顏值降了,跟安安站在一起的時候,會不搭。
嬴景昱上來驅趕,「走開!走開!」都是什麼人啊!一點規矩都不懂。
嬴景昱最敬重他的九弟,可以說為他死都願意。
「唉,九弟,你也真是的,你早說嘛,就叫五哥替你試藥不就行了!」
澤王在躺椅上翻個身,「你又沒有染疫,試什麼藥。」
鄭朝宗捋了袖子道:「我來!我來啊!」
鄭朝宗染疫的時間已經很長了,其實安馥佩早就發藥給他,只不過鄭朝宗總記掛著百姓,把藥先讓給重症的百姓,他自己一直拖著。
他修習過內力,也能抵擋一陣子時疫症狀,沒有那麼嚴重。
昨天被潑冷水後在城主府的小屋裡關了一夜,又凍了一夜,感冒了,時疫的症狀也加重了,此時頭重腳輕,發冷發抖,異常難受。
既然要試藥,那就讓他也來試吧!
鄭朝宗揀了一粒藥,丟入口中,當成糖,嚼嚼碎咽下去了。
「大家看著,本太醫染疫了,吃了安神醫的藥!要死本太醫先死。要是本太醫不死,那就證明安神醫的藥無毒!」
紀如厚遠遠地側眼瞟了鄭朝宗一眼,覺得很煩躁。
「藥王谷的人聽著,從今天起,鄭朝宗不再是老夫弟子了!」
他指著鄭朝宗,當眾將鄭朝宗逐出師門,是趁機教訓其他弟子。
把鄭朝宗逐出師門,鄭朝宗以後就不能得到藥王谷的庇佑,會有很多人挑戰他,丟掉太醫的身份算輕的。
換了平時,紀如厚這麼嚴重的處罰,鄭朝宗肯定是嚇破了膽爬辻來痛哭流涕地請求紀如厚的原諒了。
可今時不同往日,鄭朝宗對安馥珮的崇敬已隱隱超越紀如厚,再說他現在又病又累又困,吃了藥之後只覺得自己大事已了,哪怕死也是死得其所,心中一片澄澈坦然,壓根沒去細聽紀如厚在說什麼,坐於牆邊,靠著牆,頭一歪就睡著了,鼾聲如雷。
不遠處,澤王叫小伍拿了兩塊棉花塞住耳朵,「這傢伙真是太吵了。」
鼾聲太響,證明鄭朝宗還活著。
老百姓光聽他的鼾聲就可知他活得洪亮有氣勢。
這時候,藥王谷的弟子在煎第二輪藥還沒煎好呢!
那還等什麼,跑回去到安神醫那領藥啊!
一群人烏拉拉又跑回來了。
這時候,澤王起身,宣布:「從今天起,安神醫的藥不免費了!」
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哪有這麼便當。
真當澤王是軟柿子?!
想要安神醫牌抗時疫藥可以,每人從芒山上割一擔芒草回來,一擔芒草三粒藥,不見芒草不給藥。
紀如厚一聽,差點沒氣出一口老血,之前澤王忽悠他把這麼昂貴的五百年人參免費,結果澤王自己又搞有償配藥,太陰損了吧。
不過,紀如厚覺得,澤王他是自己作死,叫人到芒山上割芒草,哪個百姓能願意啊!
這一波民心,藥王谷收割定了。
哪料想,聽到要求的老百姓呼啦一下散了,全跑了,可他們也沒跑到藥王谷的攤兒去,而是往芒山跑了。
「割一擔芒草而已,比吃十天的草藥利落多了,吃十天也不見得病就能好,安神醫的藥,人家吃過有效果,我們早就看到了。」
「又不用給錢,澤王已經很良心了。聽說,澤王把芒山送給安神醫,是要把芒山改成桃花山,種一山的桃樹。」
「難怪要割芒草,我們快去快回,今天還能趕回來。」
紀如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啥,種一山的桃樹?送十里桃花?
現在的年輕人這麼浪漫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