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國公沒有繼續再說下去，突然轉移話題。
「大皇子和十三皇子，瑞王爺支持哪一位？」
知道孟國公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個話題。
皇上的身體，他也是聽說了一些的。
瑞王輕輕怔住，隨後沉吟片刻。
「那要看皇上的意思。今日之事，皇上必然對大皇子再生嫌隙。」
孟國公輕道：「今日之事，最大的受益者，是十三皇子。」
瑞王再一次愣住。
十三皇子差點就要成夜涼贅婿。
如果不是耶律齊突然死了，十三皇子怕是要遠離京城，再也沒有爭奪儲位的資格。
此刻細想孟國公的話，瑞王好像一下子明白了。
處於權利的漩渦，果然誰都不簡單。
十三皇子要真沒點手段，只怕在皇陵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倆人走了一陣子，迎面有人走近，便不再說話。
錦繡大長公主最近在後宮安分得很。
好像連御花園都逛膩了，好幾天沒再露面。
今日是聽說了瑞王進宮，才賞臉出來個門。
她毫不避諱，站在倆人面前。
「瑞王好久不見，可否借一步說話。」
孟國公識相得拱手一拜。
「老臣先行告退！」
瑞王也沒想到，錦繡大長公主會這麼明目張胆叫住他，有一絲的尷尬。
「敢問大長公主，找老臣可有什麼事情？」
錦繡大長公主回京以來，第一次和他站得這麼近。
她上下打量他。
已經不是年輕時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可上了年紀的他，是另一種獨特的魅力。
「和瑞王敘敘舊，怎麼，瑞王不願意見本公主？」
瑞王道：「長公主誤會了！老臣從邊境回來就直接入了宮，還沒有回家。家中妻兒還在等老臣呢。」
錦繡大長公主輕笑一聲，表情並不輕鬆。
「看來，瑞王很愛瑞王妃呢。」
瑞王很自然的接道：「瑞王妃和老臣相濡以沫一輩子，自然感情深厚。」
錦繡大長公主在瑞王眼裡，看不到半分往日情分的影子。
她有些失落，也有些怨恨。
為什麼那段舊情，只有她念念不忘呢？
為什麼別人都是伉儷情深、夫妻同心，只有她是國家求和維穩的犧牲品呢？
這裡的人表面對她尊敬，不管她說什麼好像都不敢惹她一樣。
可又有幾個是真的拿她當回事的？
「阿殊，難道你心裡，已經沒有半點本宮的位置嗎？」
瑞王本名，梁殊。
近些年資歷輩分上漲，在外都稱呼他瑞王。
這個暱稱，好多年不曾聽到過了。
突然從昔日舊人口中聽到，瑞王手心一緊，臉色頓時警惕起來。
「長公主，請慎言！您貴為遼東一國之母，這話被有心之人聽到，會惹出不必要的事端。」
錦繡大長公主冷笑看著瑞王。
「你還跟當年一樣，軟弱無能！當年你若是能反抗母后的安排，等本宮回京，你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瑞王面色嚴肅，沒有了剛才的客氣。
「等到了又如何？你別忘了，在你出使遼東之前，你我之間就已經生出了不可調和的嫌隙。你是負氣出走的，走之前放下狠話，若是我不能和你一條心，我們的感情就此作罷！」
錦繡大長公主辯解。
「本宮那只是一時衝動，說得氣話！」
「可我遵太皇太后懿旨娶妻，並非一時衝動。我想過，我不可能和公主一條心。聖祖先帝對我有教養之恩，我曾發誓，一生守護夜姓皇室，保衛大晉百姓安寧，絕不會有二心。可公主一心只想往上爬，甚至還想不惜一切代價，帶著整個瑞王府走向金鑾殿上的那個位九五至尊之位。可這必然引起朝堂動盪，那時大晉內憂外患，稍有不慎，百姓便會深陷水深火熱之中，夜姓皇室搖搖欲墜！公主要的太多，贖老臣給不了！」
瑞王當年，是真的喜歡過那個在戰場上風姿颯爽的小女孩。
可後來，也止步於那個女孩雄鷹一般的野心。
他承認，或許是因為他對那個小女孩沒有足夠的愛。
至少，沒有足夠到為了實現她的野心，可以違背曾經的誓言，可以置百姓生死於不顧。
讓他背叛聖祖先帝，他更辦不到。
這些話，錦繡大長公主第一次聽瑞王提起。
當年她匆匆從遼東趕回來，瑞王已經成親了。
倆人見面，他只說對不起她，不曾解釋過一句話。
後來錦繡大長公主負氣嫁遼東，這些解釋，就更沒有機會聽到。
如今聽來，錦繡大長公主不覺得釋然，只是對眼前這個男人更加失望。
「你心裡不能辜負父皇，不能不顧百姓，卻唯獨能放棄本宮。梁殊，本宮今天算是真正認清了你。如來日有那麼一天，本宮絕不手軟！」
瑞王心裡一咯噔，抬眼凌厲的往過去。
「老臣奉勸公主，大晉和遼東的關係維持多年，若生變，是兩國共同的災難！」
錦繡大長公主滿不在乎。
「能維持這麼多年，是靠本宮背井離鄉、一生無子換來的。大晉享受本宮帶來的福利，總該給本宮些好處。否則，本宮不介意把這關係變一變。遼東這些年都是靠著大晉已經富裕起來，不管最終結果如何，都不吃虧！」
錦繡大長公主很欣賞瑞王變了的臉色。
這個男人輕易辜負了她，總該付出代價了。
瑞王一個頭兩個大，只覺得皇家還活著的人，沒一個是正常的。
不對，還剩一個。
也只有他，能穩定如今亂作一團四面楚歌的局面。
想到那個人，瑞王匆匆離宮。
夜九宸正藏身離皇宮最近的一處酒樓。
只等夜幕四合，他就要潛入後宮。
不知道楚晚卿此刻在做什麼。
夜九宸看似閉目養神，實則腦海中都是那個女人的臉。
空氣正安靜著，突然房門被敲響。
孟擎雲走到門口，聽到外面傳來聲音。
「孟將軍，瑞王派人傳信。」
孟擎雲打開一條縫，一封信從外面遞進來。
信遞到夜九宸手裡，他打開來看。
孟擎雲問：「瑞王知道你還活著？」
夜九宸邊看信邊回答他。
「沒有瑞王相助，本王也沒有那麼順利離開夜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