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楚晚卿不懂古代的這些首飾品種,也看得出,這是上好的翡翠綠。
顏色鮮艷清新,質地細膩溫潤。
月牙的邊角被打磨得晶瑩剔透,握在手裡,貼合度極好。
玉佩上雕刻一個圖案,像是一隻怒吼奔跑的老虎。
後宮女子,就算帶玉佩,也一定是花呀草呀,鳥呀魚呀,沒有誰會佩戴老虎。
這是……
楚晚卿腦海靈光一閃。
她在爺爺那裡,看到過一枚和玉佩圖案十分相似的東西。
只是不同的是,爺爺手裡的那個是用銅打造的,上面刻著一個楚字。
那是能調動楚家軍的虎符。
楚晚卿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
難道,這也是虎符?
如果這也是,是調動什麼軍隊的呢?
楚晚卿前世今生的記憶加起來,也沒想到大晉還有什麼軍隊,是需要虎符的。
大晉軍隊的調兵方式,分兩種。
一種是聽命於虎符,一種是聽命於人。
前者,就是皇上手裡的兵權。
虎符是純金打造,象徵著皇權至高無上的地位。
這種虎符,始終在皇上手裡。
出征前,皇上認命誰當大將軍,有調兵遣將之權。
如果將在外有任何異動,皇上憑虎符一聲令下,可以立刻撤了大將軍的職位。
這種軍隊,只效忠有虎符的人。
如果虎符被偷,或者皇位被奪,他們會立刻倒戈。
虎符對於歷代皇帝,都是十分重要的信物。
一定會放在最隱蔽安全的地方。
只有授權大將軍的時候,才會拿出來給大家看一眼。
還有一種,就是以前的楚家軍。
楚家雖然有虎符,但楚家軍只聽命楚家人。
虎符在楚家人手裡才有用,若是落在別人手裡,楚家軍是可以抗命不聽的。
除非是如今這樣,楚家沒人了,兵權落在皇上手裡。
皇上將楚家軍和其他軍隊合併,都聽命皇上,楚家軍的虎符,自然也就形同虛設。
楚晚卿低頭看手裡的虎符。
不是皇上那種純金的,也不是楚家軍那種銅製的。
虎符刻在月牙形狀的玉上,楚晚卿之前聞所未聞。
大晉難道還有第三種軍隊?
而且需要動用虎符的軍隊,兵力不會低於五萬。
這在靠人頭打仗的古代,是非常大的力量。
如果真的有,這些人如今還在不在?
如果還在,在哪裡?
有多少人?
領兵的將軍又是效忠於誰?
這麼隱蔽的兵力,夜九宸知不知道?
又會是誰,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留在後宮一座普通宮殿的地下密室?
原來腦補的宮斗秘密,在此刻,變成了一場權謀宮變。
這座地下密室,以及牆上的血跡斑斑,會不會都是因為爭奪這枚虎符而起?
楚晚卿一直想著離開大晉,若是以前,她是不在意這些的。
可現在,十五皇子有了奪位之心,楚晚卿註定不能置身事外。
這支突然出現的兵力,讓她不得不擔心起來。
晚上,皇上來了段逸雪這裡,陪著她一起用膳。
膳桌上,段逸雪沒有往日的殷勤,只一個人安靜的吃了幾口飯。
皇上想了想,放下筷子,開口問道。
「還在為今日之事生氣呢?」
段逸雪低垂著眼瞼。
「臣妾不敢!」
說著不敢,卻始終沒有和皇上對視。
皇上伸手牽住段逸雪的手,將人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太監立馬會意,帶著伺候的宮人退了出去。
膳廳只剩下倆人,皇上的語氣頗有幾分哄人的意味。
「朕不能被前朝抓住把柄,讓他們覺得朕荒淫不顧朝政,前朝群臣不會對朕怎麼樣,但會把攻擊目標對準你殺雞儆猴,到時候朕也保不住你了。此事你擔下來,朕罵也罵了,皇后罰也罰了,才能堵住前朝的幽幽眾口,讓前朝的人不再說什麼。愛妃,你可能明白朕的苦心。」
皇上難得哄人,說得理由好像是維護段逸雪,讓她無法反駁。
段逸雪心裡冷笑,面上見好就收。
「臣妾明白,臣妾得皇上寵愛,理應為皇上分憂,臣妾受點委屈沒什麼。可臣妾畢竟無辜。」
皇上早有準備,打開右手邊的盒子。
「朕知道,愛妃這次受委屈了。朕將此物賞給愛妃,算是彌補朕對愛妃的虧欠,喜歡嗎?」
段逸雪側頭看了一眼,是一枚稀有的紫玉翡翠簪。
是錦繡大長公主這次回京,從遼東帶來進獻給大晉的禮品,價值千金。
一共有三支,太皇太后和皇后一人一支。
這最後一支,後宮無數嬪妃盯著呢。
今天,被皇上帶來了這裡。
皇上明顯討好補償的意味,段逸雪知道,自己如果再繼續下去,會耗盡皇上最後的耐心。
她佯裝高興的伸手接過來。
「臣妾多謝皇上賞賜。臣妾就知道,皇上最疼臣妾的。」
輕易將人哄好,事情解決,皇上臉上的表情也愉悅了幾分。
「愛妃喜歡就好!」
皇上頓了下,又問:「戰王妃怎麼樣?招了嗎?」
段逸雪低垂著眼帘,神色頓了頓。
她從皇上腿上起來,站在旁邊伺候皇上用膳。
「還是老樣子,不管臣妾怎麼逼問,就是什麼也不說。可是臣妾可以確定,鳳思雪的火蛇毒,確實是戰王妃治好的。」
皇上緊了緊手心。
「她能治好火蛇毒,就一定和日不落有某種聯繫,對長生不老術就不可能一無所知。早知道,就該等她和夜九宸的兒子治好瘟疫之後,再帶進宮裡來。有她兒子在手,就不信她不說。」
皇上當時急於給劉鶯歌名分,又擔心瘟疫傳染出來在京城惹下大.麻煩。
見楚晚卿不招,一時心急滅了戰王府。
他想讓楚晚卿孤立無援,再留著她,慢慢消磨她的意志。
可眼下,他有些後悔讓楚晚卿成孤家寡人了。
沒想到餓了這麼久,都餓不垮她。
段逸雪斂了斂神色。
「可當初,皇上威脅她要殺了世子的時候,她也是一個字也不肯透露。她不愛戰王,以前還鬧過要跟戰王和離。如今戰王死了,她恐怕巴不得自己沒了那個拖油瓶呢。」
提起這件事情,段逸雪猶有恨意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