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涼,還有個名正言順的太子虎視眈眈。
耶律齊會走到哪一步,都是看造化。
哪邊輕哪邊重,陳可兒還是能分清的。
她要真想孩子和她都過上好日子,留在大晉才是最好的選擇。
這麼說來,最想耶律齊死在大晉的人,不言而喻。
耶律齊對陳可兒,就是定時炸彈!
萬一孩子的身份被揭穿,她可就徹底什麼都沒有了。
楚晚卿好像突然想通了。
這個陳可兒,是故意安排了一場刺殺,讓楚晚卿把注意力引到耶律齊身上。
只要耶律齊死在大晉,她就可以高枕無憂,大皇子,也就是她孩子唯一的父親。
是想當大晉的嫡長嫡孫,還是跟去夜涼當一個沒名沒分,不會被重視的庶子,甚至有可能是私生子。
陳可兒已經做出決定了。
她從一個不受寵的庶女,成了大皇子側妃。
在別人眼裡只不過是一個深閨婦人,卻有調動死士的能力。
光這一點,楚晚卿就覺得,這個人不得不防。
不然指不定什麼時候,突然背地裡下死手。
楚晚卿是不想耶律齊離開大晉,但絕對不想給別人做了嫁衣裳。
陳可兒想借她的手殺了耶律齊,怕是算盤打錯了!
給小可敷好了藥,管家來報,宮裡的馬車已經在府門前等候多時了。
楚晚卿拿出一沓紙,和一隻筆,遞給小可。
「關於大皇子府的秘密,只要是你知道的,別管我知不知道,都寫出來。回來,我慢慢看。」
安頓好,隨即收拾了東西,帶著鳳思雪出了門。
馬車上,鳳思雪從袖子裡掏出一個信桶。
「王妃,是地下黑市送來的,說是重要的東西都已經秘密轉去雪山,只要王妃一聲令下,他們立馬就可以全身而退。」
楚晚卿抽出信看了看,沉思片刻。
「給莫城主提個醒,小心南城南宮家。南宮爵和外人有勾結,他爹南宮傲不可能一點察覺也沒有。別讓他走漏了風聲,害了無辜性命。關鍵時刻,這一家的命都可以不必留了。」
事關整個御族人的性命,楚晚卿絕不想半路出岔子。
南宮家助紂為孽、作惡多端,早該辦了。
鳳思雪嚴肅點頭。
「是,我一會就讓人送信。」
馬車一路順暢的進了後宮。
楚晚卿把脈的第一站,就是皇后宮裡。
把脈的第一人,卻是劉鶯歌。
彼時,劉鶯歌端坐在凳子上,一臉春風滿面的伸出手腕。
「那就勞煩戰王妃給我看看,我肚子裡的孩子,是否安好?」
鳳思雪氣得要死,一臉慪氣。
一雙眼珠子恨不得瞪死劉鶯歌。
楚晚卿倒是淡定的坐在她面前,將五指搭在她的脈象上。
很快,楚晚卿收起了手,表情淡淡的。
「劉姑娘脈象甚好,氣血充足,臉色紅潤,肚子裡的胎兒也很健康。保胎藥繼續喝著,可以保孩子一路順遂!」
劉鶯歌得意的收起手腕。
皇后的臉色卻不怎麼好。
幫著自己的男人照顧他和其他女人的孩子,她能開心才怪!
劉鶯歌卻一點也沒有眼力勁,繼續洋洋得意。
「我肚子裡的,可是戰王的骨肉。姐姐可要看仔細了,別有個什麼閃失故意不說,傷及到世子性命,姐姐可擔當不起。」
鳳思雪忍不住了。
「還沒正式婚配肚子裡就揣著個野種,有什麼好得意的!你說是王爺的,我們科從來沒認過!有個閃失那也是你自己作的,跟我家王妃沒有半點關係!」
劉鶯歌不悅,神色一凜。
「哪來的沒有教養的賤蹄子,敢對我指手畫腳!姐姐,你就是這般管教下人的嗎?」
楚晚卿淡定起身,將藥箱遞給鳳思雪。
「劉姑娘,姐姐妹妹就省了吧,我娘只生了我一個女兒,我沒有妹妹!至於我身邊的下人,我自會管教,就不勞劉姑娘指手畫腳了。」
劉鶯歌自討沒趣,臉色陰了下來。
「不管你想不想承認,這個孩子都是戰王的。我如今是被迫留在皇后宮裡養胎。早晚有一天,你會打開大門,迎接我進門。」
她才不管夜九宸能不能平安回來。
有皇上撐腰,以後京城她可以橫著走!
楚晚卿目光和她對視,想從她信誓旦旦的眼神里,看到一絲膽怯和心虛。
可大概是覺得有人撐腰,這個女人留給楚晚卿的,只有志在必得的得意。
這讓楚晚卿覺得,她以前的猜測是對的。
皇上可能真的動手了。
楚晚卿按下心頭的顫慄,隨後朝著皇后伏禮。
「皇后娘娘,臣婦還要給其他宮裡的娘娘們把脈,就先行告退了!」
皇后揮了揮手。
「有勞戰王妃了!瀾常在和欣貴人也都懷孕有月余,本宮最近照顧鶯歌,沒空過去,就勞煩戰王妃幫忙走一趟,需要什麼安胎藥,儘管讓太醫院備著。」
「是!」
楚晚卿行完禮就退了出去。
出了皇后寢宮,鳳思雪還有些憤憤的在罵人。
「什麼玩意?要不是在後宮,我早就把她那野種打掉了。」
楚晚卿拉她到身邊,小聲叮囑。
「別亂說。不然真出了什麼事,指定扣到你頭上。」
鳳思雪不怕死,但她怕給楚晚卿惹事。
硬是把一肚子的火咽了下去。
「王妃,不是說把脈可以知道懷孕時間嗎?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什麼時候的?」
楚晚卿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指。
她確實能發現懷孕的時間不對。
但先前那麼多太醫都診斷過,給出的懷孕時間,都比楚晚卿摸出來的,早一個月。
皇上也知道楚晚卿能發現這一個秘密,卻還是敢這麼明目張胆讓她來把脈。
就是斷定了,就算楚晚卿摸出來,也不會有人信。
也是在告訴楚晚卿,皇上根本不怕她知道什麼。
這是無聲的宣戰。
大家心知肚明,卻又心照不宣。
楚晚卿按捺住心頭異樣,不動聲色。
「這件事情,回去再說。先看後面的。」
在宮人的指引下,倆人往瀾常在的寢宮走去。
鳳思雪一早上背著藥箱在後宮穿廊走巷,擱以前,她這會還能躺在床上睡一會。
眼下剛在劉鶯歌那裡受了一肚子氣,她鬱悶極了。
「以前也沒聽說宮裡誰懷孕,怎麼輪到王妃看診了,一個個跟商量好似的!」
楚晚卿看著眼前越來越偏僻的路,心生異樣。
她突然站住,問身邊的太監。
「敢問公公,這裡是要去哪裡?」
帶路的太監是個面生的,一路不怎麼說話。
問到他的時候,也回答得規規矩矩。
「瀾常在和欣貴人位分低,住的地方自然也偏遠一些。戰王妃放心,就在前面了,一拐角就到。」
楚晚卿看著前方確實有宮人走動,心裡鬆懈了幾分。
想著,大概確實是自己太敏感了。
瀾常在和欣貴人是住在一起的難姐難妹,前些年進宮後,一直不怎得寵。
前陣子,不知道瀾常在搞了點什麼新花樣,吸引得皇上翻了牌子。
她自己得寵後,也不忘自己的好姐妹。
這不,雙雙都有喜了。
楚晚卿看著倆姐妹情投意合,不嫉妒對方,又好似真心為對方開心的樣子。
好似她們有了孩子,這輩子就知足了。
住在這離皇上八百里的地方,想再見皇上一眼,得等到猴年馬月。
有個孩子當寄託,也確實可以慰藉在後宮空虛的心靈。
只是可憐了她這雙腿,以後每天都要走這麼遠這麼偏,來給這倆人把脈。
等確定了是平安脈,楚晚卿收起脈枕。
「兩位娘娘身體安好,好好養胎,會心想事成。」
倆人對視一眼,對楚晚卿這句祝福,很是受用。
「多謝戰王妃吉言。我們懷孕都快五個月了,以前的太醫有一搭沒一搭的來,我們也一直不知道胎像到底如何。以後,還要多辛苦戰王妃呢。」
楚晚卿有些疑惑。
「兩位娘娘懷孕,皇上和皇后竟然不多派一些人手和太醫照顧?」
再不受寵,這一個院子裡揣著倆皇子呢,這麼被收冷落,不應該的吧?
就算皇上日理萬機忙不過來,太皇太后也不關心?
倆人好像看出來楚晚卿的疑惑,倒是一點也不在乎的笑了笑。
「欽天監說,我們倆的孩子懷的不吉利,皇上太過重視,會衝撞了國運。所以,皇上將我們放在這個偏僻的地方,任由我們自生自滅。說是如果孩子能平安降生,是他們福大命大,若是不能,也是他們的命!在這後宮,最不缺的,就是能懷孕的女人,我們就算孩子真沒了,也算不了什麼大事!」
欣貴人說得太平靜,好像倆個孩子加起來,不過是過家家的遊戲罷了!
生死看淡、一切由命。
楚晚卿知道皇室看重天象。
卻是第一次聽說,會為了所為的天象,忽視掉皇室血脈的。
現實的人性,永遠比小說里看到的更殘酷。
楚晚卿沒說什麼,很快收拾東西離開。
現在,她自己都自身難保。
對別人,也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
頂多這倆人生產的時候,她盡力搭把手而已。
御書房。
皇上正在批摺子,某一個突然抬頭,看向候著的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