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卿急忙起身扶他。
「鄧伯,您快起來。有什麼事情坐下來說。」
阿布給他搬來凳子。
鄧伯坐下來,一雙滄桑的眼睛看著楚晚卿,好像在看自己的親人。
「老奴已經是將死之人,這一輩子得將軍府照顧,免去了流落街頭無人照拂的下場。將軍府和老將軍對老奴有再造之恩。有一件事情,老奴本想在老將軍去世後,爛在肚子裡。可如今,見將軍府頻遭劫難,戰王府也被虎視眈眈的盯著,老奴不敢再有任何隱瞞,不管有沒有用,想把老奴們知道的,全部告訴小姐。這也是老管家的意思。他要不是身體有恙,一定跟來了。」
鄧伯停頓了下,看了阿布一眼。
阿布自知一定是事情重大,主動弓手。
「屬下去門外守著,不讓任何人靠近。」
阿布出去後,楚晚卿看向鄧伯。
「你現在可以說了。」
鄧伯老眼混濁,顫顫巍巍的雙手,遞上來一個黑色錦盒。
「這是老將軍府一代又一代傳下來的,老將軍已經收藏多年,在年前去漠北之前交給了老管家。老將軍說,如果他不能安全回來,就讓老管家在死之前,交給王妃。」
楚晚卿聽著,感覺這裡面的東西,事情不小。
她接過來看了兩眼,錦盒上扣著一把小鎖。
這小鎖跟熹太妃留下的那個盒子不能比,這鎖沒什麼技術含量,楚晚卿拿下手上的簪子,輕輕一撬就開了。
她打開盒子,看到裡面的放著一個金色的令牌。
上面刻著一個燙金大字「金」!
楚晚卿拿在手裡,覺得沉甸甸的。
「這是什麼東西?」
鄧伯也不知,搖了搖頭。
「老將軍說過,這是將軍府世代傳下來的,連管家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只知道老將軍十分重視,要務必交到王妃手裡。」
金?
楚晚卿不由聯想起日不落的金族。
難道,楚家和金族,還有什麼聯繫嗎?
想起楚家在大晉紮根的時候,算算時間,大概也是一百多年前。
好想一切都聯繫上了,又好像還缺點什麼。
熹太妃不是出自金族嗎?
怎麼大晉會再有一個金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夜九宸在夜涼發現了什麼?為什麼會突然調查楚家?
楚晚卿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暫時將令牌放在藥王谷保存。
現如今,她把所有貴重的東西都搬進了空間。
外面什麼地方,她都覺得不安全。
送走了鄧伯,楚晚卿又去了一趟別院,給管家和府上的一眾老人,親自查看了身體。
確定沒有大礙,才又乘坐著馬車,往京城返程。
她專門來的這一趟,安了大家的心。
老管家年邁,自從楚懷瑜「去世」之後,就好像這一輩子的任務了結了。做什麼都提不起精氣神。
這才大病了一場,是心病。
楚晚卿告訴他,他們還有重新在一起生活的機會,到時候,還要勞煩他幫忙帶旺仔,楚將軍府的下一代小主子。
楚晚卿沒提楚懷瑜還活著的事情,擔心事情泄露招來禍端。
但一聽說旺仔需要他,老管家立馬就振作起來了,跟楚晚卿信誓旦旦保證,一定好好養身體,以後能追的上小世子。
安撫好所有人,楚晚卿才離開別院。
彼時,夜幕都已經降臨了。
阿布格外謹慎的趕著馬車,心裡還有些後悔。
「王妃,屬下該死,不該讓您下午出府。」
楚晚卿掀起帘子,看了看遠方逐漸籠罩在朦朧視線里的山形輪廓。
「沒事,今天不看看他們,只怕從明天起就要被圈進皇宮,不是想出來就能出來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仔細趕路就是。」
「是。」
阿布應下一聲,便集中精力感知周圍的環境。
不多時,在馬車咕嚕嚕行駛的聲音里,突然夾雜著一道快馬奔騰的聲音。
阿布神色一凜,迅速勒停韁繩。
「王妃,小心。」
楚晚卿掀開車簾看,看到前方不遠處,一個身影正騎著快馬越來越近。
阿布當即拔刀。
楚晚卿出聲:「等下,確定好是敵是友。」
阿布不敢放下刀,看著身影越來越近,直至在馬車前面停下來。
一名黑衣男子翻身下馬,撲通跪在地上。
確切的說,是摔下馬的。
他好像腿腳不便,腳落地的時候沒撐住。
「請戰王妃速速躲避,大皇子派來追殺王妃的人,馬上就到了。」
說著話,已經能聽到空氣里不安的風聲、草聲。
聽起來,動靜不少,人也不少。
楚晚卿低頭看向地上的人,借著月光有些能認出來了。
是幾個月前,她剛從漠北回來,幫著孟玲瓏贏了那場蹴鞠比賽的死對頭。
因為個頭比較矮,被楚晚卿記住了。
楚晚卿記得,好像叫小可。
「是你?你憑什麼讓本王妃相信你?萬一你是大皇子故意派來,將我往死路上引的呢?」
小可面露焦急。
「屬下因為腿殘疾,已經被大皇子放棄!屬下拼死為主子效力,卻只換來被遺棄的下場,屬下不服。屬下投靠王妃,是聽說王妃醫術了得,連已故十三王爺的侍衛小武腿受傷很多年,都可以醫治好,想請王妃幫屬下治好腿。作為交換,屬下願意奉上大皇子的所有秘密。」
倒是個不錯的交易。
楚晚卿點頭,果斷吩咐道。
「上馬車,帶路。」
小可艱難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上了馬車。
隨後指引著阿布,架著馬車往叢林深處走去。
「屬下知道一條小路,可以繞近路回城,還可以避開追殺。如果屬下能安全帶王妃回京,還請王妃看在屬下立下一功的份上,幫幫屬下的腿!」
楚晚卿看他面露痛苦之色,捂著的腿已經伸不直了。
明顯是耽擱了太久,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
「你的主子,對你們可真心狠。用人的時候是人,不用的時候牲口都不如。就算是個牲口,受了傷也得請個獸醫呢。」
楚晚卿說話直接,直戳小可受傷的心。
旁人看著大皇子的貼身侍衛,風光無限,在京城可以橫著走。
可實際上,兄弟們有多少,都是這麼被遺棄的。
哪有戰王妃的侍衛待遇好?
看看阿布,在戰王府都算不上一級侍衛,穿著比他這個大皇子貼身的侍衛都好。
楚晚卿看清他眼底的晦暗,不動聲色的捏了捏他的腿。
換來小可一聲悶哼,緊接著一臉的煞白。
「確實耽擱太久,但也不是不能治。只是可能要遭一些罪!」
小可一聽,當即額頭貼地。
「只要能治好屬下這一條腿,不管多大的罪屬下都能承受。屬下一定給王妃當牛做馬,萬死不辭!」
楚晚卿笑道:「本王妃不缺牛馬,待會問你一些問題,知無不言即可。」
小可毫不猶豫:「是!屬下以後都效勞王妃。」
成功策反了一個,還是主動送上門了。
楚晚卿心情很好。
身後的風聲馬聲越來越遠,聽著果然是躲開了追殺。
馬車艱難穿過一條山路,繞過官道,很快到了城門樓下。
趕在宵禁之前,馬車順利進城。
有人看到楚晚卿安全回來了,頭也不回往城裡跑。
阿布想要攔下,被楚晚卿制止。
「早晚會知道,我們當做什麼也沒發生,別那麼早把小可給賣了。」
小可坐在馬車裡,感動的痛哭流涕。
在大皇子手下當了這麼多年的差,從來沒被人重視過他這條命。
沒想到,戰王妃實在是體貼下屬。
怪不得戰王府的侍衛們,都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實際上,楚晚卿只是不想小可的行蹤暴露,泄露了她府上的事情。
等馬車從後門進府,已經是夜幕四合的晚上。
鳳思雪接楚晚卿下馬車。
「小世子看不到您鬧了一會,已經被奶娘哄睡了。」
楚晚卿點頭:「去收拾一個房間出來,給馬車裡的人住。」
鳳思雪一回頭,看到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再細一想,立馬就想到他曾經是大皇子身邊的人。
立刻面露不喜。
「王妃怎麼把這個走狗也帶回來了?怎麼不讓他死在外面?」
小可自知自己以前跟錯了主子,眼下背罵一句話也不敢說。
他腿還疼著呢,再得不到醫治,他可能會落得終身殘疾的下場。
楚晚卿看了看小可窩囊憋屈的樣子,出言勸鳳思雪。
「他有棄暗投明的跡象,你可以多盯著點,觀察觀察。如果表現得好,沒準對咱們有很大的幫助。」
倆人就這麼在小可面前陽謀,小可愣是不敢說一句話。
鳳思雪咧著嘴,罵罵咧咧。
「我的一雙眼睛可不是吃素的,你給我注意著點。讓我發現你身在曹營心在漢,我第一個剁了你。」
小可有求於人,以前渾身的陰鷙和戾氣都沒有了,態度十分恭敬。
「屬下不敢,屬下全聽姑娘吩咐。」
安頓好了小可,楚晚卿回房間看了一眼睡著的旺仔,也洗漱休息了。
明天一早,就開始真是進宮給後宮嬪妃們把脈。
楚晚卿感覺,那才是真正的一場硬仗,不知道哪一步有坑等著她。
可她必須抗住,等夜九宸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