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楚晚卿第一次,正式意義上和耶律齊打照面。
她還記得,上次在城門口遠遠看了一眼。
那時她對耶律齊的定為:眉眼陰鷙,戾氣很重,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這次近距離接觸,楚晚卿還是原來的定為。
而且,更能感受到一種讓她很不喜歡的氣息。
從那張陰鷙的臉,到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神。
這個男人,處處透著野心勃勃,和猥瑣噁心。
楚晚卿心裡感慨,明明是一個爹生的,怎麼跟耶律政給她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呢。
這倆人,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耶律齊見到楚晚卿,笑得邪魅,禮數周到。
「在下見過戰王妃,突然登門討擾,還請戰王妃莫怪。」
楚晚卿揮手,示意起身。
「八皇子不必多禮。只是戰王不在府上,實在不方便迎您進去,您有什麼事情可以去宮裡找他。」
倆人就站在離大門幾步遠的地方,楚晚卿也沒請他進去的想法。
府上的侍衛更是嚴陣以待,陸升和阿布都出來跟在楚晚卿身後。
耶律齊也帶了不少人。
兩撥人站在前院,陣仗看著十分熱鬧。
耶律齊感受到明顯的防備,笑了下,也不介意。
他招手,讓下人端上來一個蒙著紅布的盤子。
「聽聞戰王妃有喜,在下代表夜涼國,特意送來賀禮。還請戰王妃笑納。」
紅布揭開,是一個玉體通透的玉如意,一看就價值不菲。
楚晚卿這些天收了很多的禮,這玉如意不算是最貴重的,也不算最特別的。
中規中矩,讓她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她讓陸升接過來,對耶律齊表示感謝。
「有勞八皇子惦記。小事而已,實在不值得八皇子專程趕來。」
連耶律政都知道避嫌,只是差人送了禮物,人沒露面。
楚晚卿直覺,耶律齊目的不純。
耶律齊也不是兜圈子的人,他一開口,直言不諱。
「在下此次前來,還有一事。還請戰王妃轉達戰王爺,戰王若有心和我夜涼國交好,比起太子,我這個八皇子會是更佳的選擇。而我一心仰慕戰王,也很想與戰王把酒言歡,成為知己好友。不知戰王妃,意下如何?」
明明能當面跟夜九宸談,卻偏偏趁著夜九宸不在的時候,來找她。
楚晚卿才不當這傳話筒,誰知道耶律齊憋得是什麼心思。
她直接拒絕:「我不管國事,他要跟誰結交,我也說不上話。八皇子可以自己去跟戰王談。」
耶律齊愣了下,言語帶著調侃。
「外界傳言,自從戰王妃懷孕,戰王可謂是言聽計從。在下是想讓戰王妃幫忙吹吹枕邊風。」
楚晚卿:「外界還有傳言,戰王特別討厭我,從一開始就沒想娶我。這孩子,還是我給他下藥得到的。八皇子沒聽說過嗎?」
耶律齊……
他當然聽說過,只是他以為,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在外人面前貶損自己的地位。
楚晚卿編排起小故事,還覺得挺帶勁。
「八皇子是不知道。因為這事,戰王對我意見很大,天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八皇子可真是找錯人了,他的心上人不是我,吹枕邊風也輪不到我。」
耶律齊仿佛聽到了什麼新鮮八卦,嘴角直抽抽。
「那敢問,戰王的心上人是哪位姑娘?」
楚晚卿丟給他一句:「這我哪敢說,說了戰王回來該生氣了。八皇子自己去打聽吧。」
從戰王府出來,耶律齊還沒緩過神來。
楚晚卿確實讓他驚艷,比他以前得到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要有意思。
「去打聽打聽戰王妃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
屬下領命。
王府內。
孟玲瓏聽完全程,眼睛都鼓起來了。
「卿兒,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楚晚卿看人走遠了,囑咐管家關好大門。
隨後,才挽著孟玲瓏回院子。
「這個男人野心大,就算想拉攏,也不會選擇當今皇帝的親弟弟。夜九宸和皇上關係一向和睦,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他這麼問,在試探我。」
「試探?」
孟玲瓏更懵了。
「試探你什麼?」
楚晚卿:「試探我想不想跟他合作。」
楚晚卿在跟耶律齊說話的時候,腦子裡迴響著那塊意外落在手裡的楚家令牌、被刻意放在楚家軍營外的畫,還有今天下去,她派去夜涼國的人送回來的信。
信上只有一句話:大晉段家,和夜涼段家,同根連枝。
剛才楚晚卿的話只說了一半。
耶律齊如果要拉攏,不會是夜九宸,一定是楚家軍。
楚晚卿想到之前,段家一直想讓段逸安進楚家軍。
以前她以為,只不過是想給段逸安在楚家軍謀個一官半職,好打著楚家的旗號出去招搖撞騙。
可現在,楚晚卿後知後覺,只怕他們的目的,不止於此。
前世,段逸安也確實如願了,還在極短的時間裡取得楚懷瑜的信任,掌控了在楚家軍的話語權。
前世的最後,楚家滿門抄斬,楚家軍幾萬大軍被段逸安控制在手裡。
最後這些人怎麼樣了,原主前世沒看到,楚晚卿也不得而知。
可現在,她好像猜到一些了。
若是幾萬大軍真的倒戈,前世原主死後,大晉和夜涼之間,恐怕也有一場血雨腥風。
晚上,夜九宸一回來,就聽說耶律齊來府上了。
他腳下一頓,眸光微寒。
「他來幹什麼?」
陸升回答:「給王妃送了一份賀禮。還讓王妃給王爺吹枕邊風,想跟王爺結交。」
夜九宸繃著臉色,冷笑一聲。
「怪不得今天在宮裡沒看到他,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隨後,他看向身後的管家。
「以後他再趁本王不在的時候來府上,不許通報,直接把人趕出去。」
管家連忙應聲。
陸升欲言又止。夜九宸看了他一眼,不耐煩。
「有話直說。」
陸升吞咽了一下,把下午楚晚卿的話,原封未動的跟夜九宸講了。
「王爺,王妃是不是對您有什麼誤會?」
夜九宸臉更冷了。
從來沒見過哪個女人,讓其他女人給自己丈夫吹耳邊風的。
她可真敢!
陸升本意,是不想他家王妃對王爺有誤會。
這些天,他家王爺的所作所為,他可都看在眼裡。
聽見楚晚卿這麼說,陸升都替夜九宸委屈。
可話一說完,夜九宸反而更不高興了。
陸升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趕緊往回找補。
「王爺別擔心,王妃是通情達理之人,有什麼誤會您別生氣,跟王妃好好說說,王妃會理解王爺的。」
夜九宸凌厲的瞪了他一眼。
「你什麼意思?是本王不通情達理?」
陸升……
他錯了,他就不該多嘴!
楚晚卿這個時候已經吃完飯了,她換上了平兒給她新做的睡衣。
新的睡衣是睡袍一樣的連體衣,穿著方便也舒服。
比上次的吊帶保守了很多,楚晚卿左右一裹,成功避免了夜九宸起歪心思。
楚晚卿正坐在床頭泡腳,正泡得微微出汗的時候,夜九宸進來了。
平兒不讓楚晚卿彎身,她剛拿起擦腳布正準備動手,夜九宸的手突然出現,把擦腳布拿了過去。
他輕車熟路的蹲下來,扣住楚晚卿濕漉漉的腳丫子。
「你出去吧,把門帶上。」
平兒一聽,很識趣的退了出去。
楚晚卿這些日子也習慣了夜九宸的照顧。
夜九宸擦腳的時候,還會給她按摩兩下。
楚晚卿索性躺在床上,舒服的只哼哼。
豈料剛哼一聲,突然腳上的力道一輕。
緊接著一個人影,迎面壓了過來。
「今天耶律齊來了?」
楚晚卿點頭:「對。還送了一個玉如意。我讓人拿去當鋪,當了一萬兩。」
夜九宸愣住。
「別人的禮物,也沒見你拿去當?庫房裝不下了。」
楚晚卿仰面看著他:「我怕他不懷好意,在玉如意上做什麼手腳?」
夜九宸始料未及:「如此明目張胆,他應該不敢!」
楚晚卿還是不放心,不想冒險。
「聽說他是個瘋子,瘋子什麼都做得出來。他今天趁你不在來找我,就說明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還是小心謹慎些好。」
夜九宸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一個玉如意而已,他也沒放在心上。
但是他對楚晚卿下午的話,十分介意。
「聽說,本王特別討厭你,這個孩子也是你給本王下藥所生?」
楚晚卿……
尷尬的笑了笑。
「開玩笑而已,王爺別當真。」
夜九宸繼續不罷休:「聽說,你還讓他去找本王的心上人,給本王吹枕邊風?」
楚晚卿……
陸升和阿布也真是的,怎麼什麼都說?
楚晚卿懊惱,下次再說這種話,應該挑夜九宸的人不在的時候。
男人生氣了,楚晚卿只能哄。
只是哄的方式,有點難以啟齒。
那晚,楚晚卿累得手疼胳膊酸。
第二天一早,老胡很早就來請脈。
他是夜九宸專門叫回來,以後專門照顧楚晚卿的身體。
只是今天,老胡來得時候,手裡拿著一對精緻的泥娃娃。
一男一女,色彩鮮明,個頭有拳頭那麼大,看上去十分可愛。
楚晚卿稀罕的捧在手心。
「老胡,這是你做的嗎?沒想到你還有這手藝。」
老胡摸了摸鼻子。
「是屬下的一個……遠方侄女。聽聞王妃懷孕,便讓屬下給王妃帶來。希望王妃能喜歡,也祝王妃身體健康,順利生子。」
楚晚卿小心地將娃娃放在梳妝檯上。
「喜歡,當然喜歡。替我給你的遠方侄女說聲謝謝。」
老胡囫圇應聲。
「王妃,您把手伸出來,屬下給您把把脈。」
楚晚卿不情願伸手:「我身體好著呢,不用天天把脈吧。」
老胡一邊把脈,一邊道:「王爺緊張王妃的身體,也緊張這孩子,王妃權當讓王爺安心了。」
這時,書房。
孟擎雲從外面跑進來,看到書桌前的夜九宸,面色嚴肅,欲言又止。
夜九宸合上摺子,看向他。
「有什麼事就說!」
孟擎雲氣還沒喘勻,聲音斷斷續續。
「楚老將軍,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