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卿讓丫鬟拿來一個籠子,把野兔子裝進去。
莫嬌兒要伸手阻攔,被楚晚卿擋住。
「這只不能留在你房間。你要是喜歡,我讓人去街上,給你買一隻一模一樣的去。」
莫嬌兒滿眼捨不得,撒嬌。
「不嘛,我就要這隻……」
「嬌兒,聽葉夫人的話。」
突然的男聲打斷了莫嬌兒的話。
倆人一起回頭,看到莫俢寒邁著步子走進來。
丫鬟們紛紛行禮,然後出去了。
莫俢寒一進門,立馬蹙眉。
「你這幾天先搬西廂房將就幾天,這裡讓人徹底打掃一遍。」
楚晚卿看了莫俢寒一眼。
他一定知道這隻兔子有問題。
莫嬌兒反應再遲鈍,也該有所察覺。
否則一泡兔尿而已,開一天窗戶就散沒了,至於搬去其他廂房住嗎?
莫俢寒招了丫鬟們進來,給莫嬌兒搬東西。
隨後,看向楚晚卿。
「葉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楚晚卿點頭,跟著莫俢寒出了院子,一路走到後花園的涼亭處。
這是楚晚卿第一次單獨面對莫俢寒。
以前每一次,都是有莫嬌兒在。
他一直都是慈父的模樣。
可今天,楚晚卿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沉悶的低氣壓。
「我得到消息,戰王和戰王妃來我們地下黑市了,葉夫人可認得?」
莫俢寒突然開口,打斷了楚晚卿的思路。
她疑惑抬頭,和莫俢寒對視。
秦墨染沒跟莫俢寒說過他們的真實身份?
她一直以為說了呢。
莫俢寒這麼問,一定是知道什麼。
楚晚卿沒打算隱瞞。
她把兔籠子放在石桌上,清了清嗓子,開口承認。
「我夫君就是戰王夜九宸。」
果然,莫俢寒眼中沒有意外,只有凌厲的森寒。
「你們來地下黑市的目的,是什麼?」
楚晚卿道:「有人拐走幼女,用六月飛雪將她們培養成殺手。我和戰王此行,是為了尋找六月飛雪,順藤摸瓜查案。」
莫俢寒面色緊繃。
「金錢草,也是你提供的,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楚晚卿眉心一跳。
「你懷疑,我是來給對方提供金錢草的?你覺得,我跟那些拐走幼女的人,是一夥的?」
莫俢寒盯著楚晚卿。
沒有回答,但態度已經暴露了內心想法。
他認為是!
剛剛收到這些消息的時候,莫俢寒也是不可思議。
秦墨染擔保過的人,沒想到,竟然是朝廷的人。
他從怒到憂,很有一種引狼入室的感覺。
莫俢寒的態度,倒是讓楚晚卿放心下來。
她覺得有點好笑。
沒想到夜九宸的名聲,在這裡也不怎麼樣。
「我身邊有一個人,名叫溫鴿,她的妹妹是在半年前被拐走。這半年,她為了找到妹妹,輾轉過很多地方,報過官,挨過打,甚至為了調查真相被賣身青樓。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幫溫鴿找人。我如果跟那些人是一夥的,神不知鬼不覺殺了溫鴿,阻止她繼續追查下去,豈不是更省事?」
莫俢寒臉色有了變化。
「那你怎麼會知道,六月飛雪和金錢草的秘密?這兩種藥材在民間早已滅絕,關於它們的傳說,知道的人也差不多都不在了。」
楚晚卿這才反應過來,她知道這兩種藥材,還是在她娘親的醫書里。
而且,這兩種藥材,都跟日不落這個神秘的地方有關。
可是為什麼,莫俢寒知道?
楚晚卿對莫俢寒,和地下黑市,也生了幾分好奇。
很快她收起心思,面對莫俢寒的問題,如實回答。
「我是自學的。我娘,也就是京城已故楚將軍的夫人,出身醫術世家。在她留下的一些古老醫書里,有對兩種藥材的詳細介紹。」
莫俢寒半信半疑。
「這世間的醫術世家,我莫俢寒略知一二,敢問楚夫人出身哪個醫術世家?」
欸……
這個,連她爺爺都不知道,她去哪問去?
楚晚卿搖頭:「這個真不知道。二十年前,我娘遇到我爹在時候,正是家道中落、還被仇人追殺,家裡人都死了,只剩下我娘。我從來見過我外公外婆,也沒聽爹娘提起過他們。」
二十年前被滅門的醫術世家?
莫俢寒眉心緊蹙,一時也沒有頭緒。
但見楚晚卿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便轉移話題。
「敢問王妃,你又是從哪裡拿到的金錢草?」
這世間還有金錢草的地方,只有毒霸天的藥王谷。
楚晚卿以為這一茬都過去了,沒想到莫俢寒還記得。
她牢記夜九宸說的,藥王谷的事情不能泄露。
還堅持原來的說辭。
「我娘留給我的,可能是我外公外婆行醫的時候積攢下來的。」
莫俢寒懷疑這個說辭的真實性。
可一時又找不出漏洞。
楚晚卿趁他思考的時候,反客為主。
「那麼斗膽敢問莫城主,你是怎麼知道這隻兔子有問題的?」
莫俢寒回過神來,看了眼籠子裡正支棱著耳朵左看右看的兔子。
「剛才聽墨染說的。南山有問題,南宮家也一定不乾淨。」
那麼容易就相信南宮家有問題了。
看來莫俢寒也沒有真把其他城主當自己人。
這地下黑市四大城主,看似團結。
實際上,從他這個老大就有防備之心。
不過幸好,這份防備之心,是向善的。
聽夜九宸說過,莫俢寒這些年,也在查六月飛雪。
秦墨染跟他提起過幼女失蹤案的事情,他一直將事情放在心上。
上次夜九宸能追蹤到對方的老巢,也有莫俢寒提供信息的功勞。
話說開,莫俢寒的戒備鬆懈一半。
這時,有丫鬟走過來,說莫夫人身體不舒服。
莫俢寒匆匆告別。
楚晚卿一個人站在涼亭,和兔子大眼瞪小眼。
它原本是一隻快樂的野兔子,如今,卻變成毒藥的中轉站,幫著人類去害人。
楚晚卿想到這一年兔子遭受的罪,既心疼又憤怒。
她摸不到兔子毛,只能摸了摸籠子。
「我餵你一些解藥,把你放回到山裡去。希望你快快變成原來那隻。自由自在、在樹林裡撒野的野兔。」
把野兔交給阿布,半個時辰之後,阿布又拎著一隻灰兔子回來了。
跟原來那只是有幾分像,毛色都是灰撲撲的。
唯一不一樣的,就是這隻灰兔的頭頂有一撮白毛。
真是萬灰叢中一點白。
阿布小心翼翼的把兔籠子遞給楚晚卿。
「屬下找遍了整個黑市,找不到一模一樣的,只有這隻八分像。」
楚晚卿滿意接過來。
「沒事,這一撮白毛回去剪了就行。」
楚晚卿拎著兔子轉身,看到莫嬌兒站在身後,一雙眼睛明顯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