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三嫁往事

  陽光凝佇於石府碧瓦金頂之上,透過雲翳照得滿地新枝蒼翠欲滴。

  顯瑀支頤在桌前聽了媞禎一肚子話,頓時笑得前仰後合,「這小殿下,沒想到也有使壞的時候,居然用人家的春藥去倒打一耙,妙哉!妙哉!」

  媞禎越想越覺得心慌肉跳,「可他居然能識毒,也能辨毒,偏偏我前些日子傻乎乎的給他餵迷藥,現在想起來真是秀才面前賣文采……丟人!」

  顯瑀又問:「他吃了嗎?」

  媞禎直皺眉,「他要不吃我能現在才知道?」

  合著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顯瑀摸了摸下巴,只覺得這閨閣情趣屬實非常,越品味越有意思,「可不管怎麼著,這最受挫還是皇帝吧。」

  媞禎換了口氣兒,慢慢琢磨起來,「吳斌生說溫鈺所食甚微,量不至性狂,突然發作,必有其因,這不就變相證實了……是皇帝的人泄露了風聲才讓溫鈺逃過一劫嗎。」

  轉然扇起團雲扇,「疑心已起難消散,那索性就全亂。」

  顯瑀做出一臉惋惜的模樣,「可惜我就要回去了,不然還真想留下來看一出又一出的好戲。」

  媞禎拉過顯瑀的手輕輕一拍,「姐姐已經幫我很多了,尤其是秦州和巧兒的事,全是靠著姐姐疼我。」

  「秦州本來就是咱們家的商舫管轄地,巧兒又是我非常得意的人,能讓你受用是應該的。」

  可冥冥中媞禎還是有些不安,「我現在只擔心……南陽王,他反應未必有些太慢了,你說,會不會是鄒忌平跟他說了什麼?」

  這一點顯瑀也百思不得其解,「鄒忌平確實詭異,我查過他的底細,就只查到他做過安翠山的幕僚,破了幾樁案子,就什麼都沒有了,可越是簡單不越就證明他並不乾淨嗎。」

  舉目望去,滿園的殘荷枯枝映著赭紅的紅楓,大有一種血色凋零的蕭瑟。

  「雖說他確實機緣巧合對你推波助瀾幾次,但是依他的心性實在讓人難以揣測,你自己多加小心,這個暗鬼可比皇帝和南陽王難對付多了。」

  顯瑀慢慢凝結眉宇,「實在不行……就下誅殺令。」

  「誅殺令」原是八大坊的一種縱橫殺術,以坊市鋪子為據點聯合通緝刺殺,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猛虎也不敵群狼,著種殺術主打就是一個消息快、速度快、消耗快,被擊殺者遲早會力竭而死。

  最早誅殺令只在前朝追殺呂氏叛軍殘部用過,之後便是石、霍和崔姓三家捕殺過平陽孫氏,至此就沒有過什麼興師動眾的行動。

  媞禎對這個提議不確定也不否定,只是揚了揚小巧的下巴,「這些案子一樁一樁落幕,也到了我會會他的時候。」

  顯瑀放下杯子,笑著說起旁的,「可記得後天我們要走,你得讓小殿下來送送,我爹爹可喜歡他了。」

  媞禎搖起腦袋,雙眉微顰,「敢情這對得起我爹爹二十多年的畏畏縮縮嗎,喜歡與不喜歡就隔了個輩兒的差別,你不知道溫鈺很怕我大哥哥嗎?」

  顯瑀噗嗤笑了一聲,「我知道,不就是上次那一句,『殿下你怎麼跟來了』嗎?」

  然而遙遙到後日,媞禎方跟溫鈺並肩跨進了大門,石慎果然圍在門口又是一句,「殿下你怎麼又跟來了?」

  溫鈺當下挫住,連到吃飯也恰巧坐在了石慎的對面,一顧緊張的在飯桌上就盯著眼前的菜撿著吃,都不好伸手吃別的,就怕抬頭對上一眼。☟♣ ➅➈Şн𝕦𝔁.C๏𝐦 ☹☆

  一頓飯過去,就仿佛過個年一樣,飯畢,情不自禁的同石父一起鬆了一口氣。

  甚至在跟霍舅父告別,媞禎都覺得石父有些躍躍欲上欣喜,就好似下一秒人就要飛起來一樣。

  霍舅父更是機靈,直接點了過去,「你別顧著我走了你就能鬆口氣,來年就上面要效考,效考過來我就能升遷過來,你得求著我不及格待任,不然咱們得長長久久在長安當一家人了。」

  石父心下打個機靈,臉上還是笑得甜甜的,「咱們倆家合一家自然是極好,媞禎和顯瑀都高興呢。」

  霍舅父折身上了車,掀開帘子盯他,「你最好這麼想,就是沒你,我家這外甥女婿也會上心。」

  溫鈺連忙迎合,「得舅舅疼愛照顧,早盼舅舅回來,到時我定製宴慶賀。」

  霍舅父裡面變臉微笑,顯瑀緩緩扶著崔舅媽上了車,轉身頓了一刻,「等下次過來時,一定讓順意見一見殿下,他跟殿下絕對聊得來。」

  金杏色的車簾緩緩落蓋,隨著輕塵飛揚,終於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溫鈺回過神,心下一問,「姐姐說的順意是誰?」

  媞禎道:「他是姐姐的夫君,叫顧敞,小字順意,是位斯文又溫和的教書先生,姐姐許是覺得你們倆性格人品相似,有話可聊。」

  溫鈺柔柔一笑,「想來姐姐那樣爽快利落的性子,顧姐夫一定是個十分照顧妻兒的和善人。」

  媞禎點頭說是,「顧姐夫確實很好,就連我大哥哥都不得不認。」

  到底溫鈺還是無奈,「看來我還得繼續金城所致,金石為開。」

  媞禎環過他的袖子,「其實顯瑀姐姐這段姻緣並不容易,早在姐姐及笄之前就已經訂過一樁親事,當時三書六聘連日子都定下了,可新郎官迎親前一天就中風死了,這也不算什麼,人各有命唄。」

  「後來姐姐在秦州走生意時,跟新職上任秦州郡守竇平君相識,一來二去漸熟,也心生情誼再結姻緣,確實是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日子,但是一年後,竇平君哮喘暴斃,我姐姐就折返回隴西了。」

  她輕噓了一口,繼續平續往事。

  「當時姐姐和竇平君在秦州聲望很高,所以哪怕後來新任的秦州郡守也頗仰威名,凡事多有顧及,甚至在姐姐回隴西之後,依然所受擁戴極深,這才有了萬事亨通一說。」

  溫鈺接著問:「那……之後就是顧順意?」

  媞禎點了點頭,「不過離顧順意出現還隔了兩年。」

  要她說起來也是一樁奇緣,「你也知道自古都有貴婿壓命格的一說,何況當時竇平君官至秦州郡守,都短壽夭折,多少人都盼著自己是天潢貴命,成群結隊的求娶到我舅舅家裡,恨不得告訴世人自己能命能壓過我姐姐的命,以證明自己有天降之才。都知道是為了這個,那還嫁什麼,我舅舅、舅母和姐姐一直認為不嫁也罷。」

  「之後就是你說的顧順意。他是從巴蜀逃難逃到隴西去的,我姐姐見到他時,一身破衣爛衫,手裡拿半個髒饅頭,在大街上教小乞丐寫字,那天正好除夕,家裡是要賞飯的,我姐姐就給了他一個肉餅,他居然立正站好恭恭敬敬拜了一禮,就如旁人說的,乞丐的衣裳,文人的風骨。」

  「再然後呢?」

  「我姐姐看他四肢健全,收留他為霍舫做事效力,日久天長,就看對眼了唄。」媞禎不覺露了兩分笑意。

  「雖說為著前兩次丈夫夭折,姐姐也曾顧慮過,還是顧順意提出來,說他可以入贅,這次是他嫁她娶,所以不會受命格限制,到真如他所說,他一直活蹦亂跳到現在,跟我姐姐也挺好的,姐姐看顧生意,顧順意當了教書先生,他們的女兒都六歲了。」

  忽然媞禎嘆了口氣兒,「這世間的陰差陽錯從未停歇,或天意,或人為,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巧合。」

  溫鈺柔和接過話,「只要彼此情真意切,其他的何須在乎那麼多,姐姐和姐夫自然會長長久久的在一起,我們也是。」

  四大事業型女性:

  1媞禎,謀天算地型

  2顯瑀:披荊斬棘型

  3乃矜:賢內助型

  4*****待解鎖:絕地反擊型

  (可以想想是誰,已出場,現在還是個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