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迷離

  防不勝防的是,作為出過一個王妃的石府,把自家的二姑娘下嫁給一個身無分文的蔣文才,引來不少議論和揣測。

  可揣測到最後,竟出奇的得出一個滑稽的結論:是大房貪圖二房家的財產才把二房的丫頭給趕了出去,為的就是徹底霸占遺產!

  反而那蔣文才竟成不離不棄的有情人了。

  外面議論聲不休不止,想擋住不傳入媞禎的耳朵里也是不可能,所以文繡只是笑打趣。

  「這大戶人家但凡有點事都得被議論,被瞎編成這樣,他們也真是壞嘴!」

  文鴛愣了會道:「那怎麼辦,咱們又不是誠心苛待二姑娘的,他們這麼說,大不了咱們送些銀子過去,看他們誰還議論!」

  媞禎呵呵一笑,「是啊,不搞出這種傳言來,咱們又怎麼會巴巴送錢呢?」

  她右手緊緊攥起,「他想要錢,我偏偏就不給,看他蔣文才能作妖到幾時?也想看看,一個沒有錢的老婆……他還能稀罕多久。」

  說到要點還得提醒幾句,「老三平時跟老二的關係最好,記得跟她說一句,不准給老二送任何東西,既然要自食其力……那就索然到底!」

  「其實這樣也好。」顯瑀答話道:「依我看,這毓姚啊……是正經八百不聞世事、養尊處優的姑娘,沒吃過走馬行商的苦,也沒向老三一樣低下臉面到外頭叫賣,她能會什麼?也就會換季要衣服,餓了要吃的,看見好看的頭面回家要錢。」

  慢慢換了口氣兒,「只怕這苦日子,她也就三兩天新鮮,要真是有能耐過下去……那你們石家還真出了個情種呢!」

  媞禎聽她打趣,也是癟嘴,「情種……只怕是怨種罷!」

  她們是這麼籌劃的,最後果真也這麼做了。

  媞禎在府外畫了個圈,徹底塞起自己的耳朵不聞世事,仿佛外面發生什麼都跟她毫無關係一樣。

  慢慢過了些日子,暑熱褪去,天氣已有了秋意,十里畫廊來話說公主的病已經大好了,才讓媞禎一直處於壓抑的心,有了一絲絲安穩。

  本打算著去看一看,可想了又想,到底也覺得自己無顏面對,終究幾次過去都沒邁過門檻。

  本以為可以一直這樣下去,直到有一日她在在帳房算帳,公主來了。

  公主沒言聲叫人下去,自己慢慢悠悠的坐在一旁,直到那筆尖沒了墨水,媞禎才抬起頭看見那種純然天真的臉,頓時心裡跟敲擂鼓一樣。

  她撂下筆,「呀」了一聲,「公主來了也不通報一聲,底下的越發不會做事了。」

  鄭娞拉過她的手笑,「是我叫她們不要出聲,王妃姐姐這樣說可就怪罪錯了。」

  媞禎揚眉輕輕一笑,便叫人拿果子去暖閣,倆人才換了清淨的場景,抿了口茶,鄭娞便匆匆喚來侍女,從她手裡拿過一個盒子放在桌上。

  「這麼久了我還沒恭喜姐姐再度有喜,這是我這些日子做得小衣,你瞧瞧給孩子好不好,也算是儘儘我這個乾媽的心。」

  媞禎捏起衣料,整顆心都虛了,「你的針線功夫自然是極好的,倒是別傷了眼睛。」

  鄭娞說不打緊,「這次我能從鬼門關回來,全靠你和殿下,便是給孩子做多少件衣裳也不能報答你們的恩情。」

  說著,她不覺抿起嘴,有些愧怍,「只是我也知道,外面流言蜚語,姐姐不要多心跟我生分了。」

  她指的流言蜚語,媞禎自然也從石慎嘴裡有所耳聞,說到底還是昔年那一封賜婚聖旨,陳年舊夢,也沒什麼好在意的,無非是捕風捉影。

  媞禎安慰她,「怎麼會,你的為人我最清楚。只是近來要到中秋了,石舫里的帳總是要算的,所以一時沒得空去看你。」

  鄭娞眼中閃著明亮的光芒,「所以我才來主動看姐姐啦。」

  她爽朗道:「這些日子柔然使者要進宮覲見,殿下被派去要應接著,正不在京中。我想著姐姐一定很沒趣,需要個人解悶呢。」

  媞禎心跳如雷,訝異的瞪大了眼:「殿下不在京中?」

  鄭娞直點頭,「是啊,臨行前陛下還特地給殿下放了假,怎麼他沒跟你說?」

  媞禎的嘴微微張了張,抹得艷紅的唇襯得臉色一片雪白,只是故作輕鬆的應和著,「他只說這些天不能回來,我以為只是公務比較繁忙而已。」

  鄭娞愣了一下,說不成事,「這柔然跟殿下淵源極深,流放之地……只怕你聽了也不放心,倒是我多嘴了。」

  又道,「你也用不著擔心殿下的安全,這回跟往常不一樣,這回柔然入京朝賀是為了進獻他們的國寶的,陛下極度重視,派去的都是勇猛之人,連孔笙都去了,絕不會有危險。」

  媞禎聽她一番撫慰,卻捕捉起其他字眼,「獻寶?獻什麼寶?」

  鄭娞皺著眉想了想,「我也是聽人說,他們說是『隨侯珠』。」

  隨侯珠是春秋戰國時期隨國的珍寶,也稱為「隨珠」,與「和氏璧」並尊為「春秋二寶」。只不過在秦始皇之後便不見下落了。

  柔然既拿了如此大的誠意,倒真是駭人聽聞呢!一時間都不知道他們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公主忽然笑了笑,「瞧還忘了恭喜你兄長得提拔了,陛下正愁沒有會柔然話的翻譯官,生怕跟人家見著了,話沒聽清被笑話。這可是不得多得好差事,這一遭後,你兄長也升遷有望了。」

  媞禎只有苦笑,她太知道他哥哥是個沉不住氣的,不願他能多出頭,只願他不惹禍就好。

  送走公主,媞禎回到臥房裡,一時連算帳的心都沒有。

  到底還是有埋怨的。

  他輕飄飄的走了,自己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以往他怎麼會不辭而別,是連見她一面都厭了麼……

  鼻子有點發酸,以前相處過的點點滴滴就像拉洋片,從她眼前一幀一幀划過。

  何以至此呢?

  低頭沉思著,感覺肚子蠕蠕動起來。低頭看,左邊痙攣似的跳動了下,忽然鼓起一個包,很快又平息下去。

  給她更衣的文鴛訝然地一笑:「瞧見了嗎姑娘?是孩子在動?」

  媞禎一時也有些興奮和好奇,仿佛終是覺得和這孩子是血脈相通。

  倆個人和和美美的笑了笑,文鴛嘆息道:「要是殿下在多好,殿下一定也很高興。」

  哪壺不開提哪壺,文鴛瞬間繃緊嘴低下頭去,垂著兩隻手無措,想拍拍她以示安慰,又醍醐灌頂的覺得自己不能再多嘴了。

  只好轉過話:「最近天涼得很,奴婢給您再拿一件罩衣來。」

  披上衣裳,重新坐回塌前,到底心裡放不下要務,還是命人把帳房的帳本拿到臥房來看,一直到未時三刻才歇下筆伸個懶腰。

  打算拿個枕頭躺一會,這頭方倒下,就瞥見一抹白從窗前閃過!

  媞禎驚問道,「誰在外頭?」

  「是我!」一個清越的聲音,「我本想著討些果子吃,不想撞著莊公的美夢,真是罪過!」

  視線所及之處,是一朗朗少年闊步邁進。

  最近好迷戀《心許百年》,單曲循環二百八十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