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輕辱

  媞禎愣了一愣,立刻起身上前福了一福,撩起裙擺跪下,慢慢抬起臉。🍟♣ ❻❾𝕊𝕙𝓊𝓧.C𝓞м ♝☮

  月眉星目,渾然讓皇后神思縹緲了很久,她緊緊拉住身邊的女官,「你看……濟陰王妃是不是跟予有幾分相像?」

  女官禺寧接下了話,「石王妃的眉眼確實與皇后有幾分像。」

  媞禎一聽,勾起唇作笑顏,「能沾染皇后殿下幾分相貌,是臣婦的福分。」

  皇后面容溫和,不知仔細端詳了多少會兒,才命人將媞禎攙扶起來,又寬懷道:「好孩子起來吧,跪久了膝蓋疼。」

  萍水相逢,媞禎很駭然皇后會對她如此親近,依著話徐徐起身,按位次就坐,半晌,女官禺寧將一盞青提桂花酒釀奉給她,「這盞青提桂花酒釀是皇后請您嘗的,此酒口味甘甜,不易醺醉,望您喜歡。」

  眼見媞禎要起身謝恩,又連忙按她,「皇后說您不必謝恩了,中秋家宴,一切免禮。」

  媞禎微微點頭,帶著笑靨看向高台之人,心裡更是亂得打架,她看得出皇后那慈愛憐惜的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能從眼眶裡流出一串珍珠垂在衣衫上,那是一種熾熱和真摯,讓媞禎一瞬間心揪得緊緊的。

  好在禮拜也沒有多少時間,坐下喝杯茶,聽首曲子,便各自散開去園子逛逛,終於鬆了一口氣。

  誰想前腳剛出了玉蓬殿,那個叫禺寧的女官又追了出來,「濟陰王妃請留步!」

  媞禎轉身揣起袖子,「不知姑姑所謂何事?」

  禺寧只是招呼人打開一個妝匣,「皇后殿下讓奴婢把這個赤金嵌珠珊瑚蝶紋對釵贈與王妃,寓祝您同濟陰王福祿呈祥,蝶翼雙飛。【】」

  媞禎跪下謝過,「臣婦謝皇后殿下賞賜。」

  禺寧微笑將兩對髮釵簪在她髮髻左右,徐徐欠身,「既如此,王妃慢走。」

  媞禎淡淡一笑轉身離去,越過一道穿廊,隔玉蓬殿遠了些,文鴛才敢開口夸,「皇后賞的東西真好看。」

  媞禎摸了摸頭上的釵,只覺不可思議,「我怎麼覺得皇后看我的眼神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駭得我心裡也突突的響。」

  文繡在一邊開解,「奴婢聽聞皇后是個極其和順之人,或是看姑娘一見如故,心裡喜歡,難免多給了幾次賞賜。」

  章皇后溫和賢惠,後宮朝廷皆知,若是沒有這一點好處,只怕早把這位「前朝宮妃」用吐沫星子噴死了。

  何況除了這般,媞禎也沒有旁處可想,沉吟片刻說:「罷了,先到別的地方轉轉,離晚上開宴還早呢。」

  文鴛噫了聲,「殿下不是說讓您在這兒等一會嗎,他拜賀完來接您一塊。」

  媞禎回打個頭,晃得滿頭珠翠叮鈴咣當響,「怎麼他說什麼你都要聽,比我的話還靈。🎄☝ ❻➈Ş卄υX.Ⓒ𝕆ϻ 🐣🍩」

  文繡知道媞禎還是為了早上的話生氣,「殿下總是心細,擔心姑娘初來乍到。」

  她揚一揚袖,「之前不是來過一次,算不上初來乍到,路我還是記得的。」

  說著,她還指著,告訴她們那裡是玉竹館,那裡是碧華台,那裡有個池塘,池塘後面片合歡林,林下種著大把的牡丹花,只不過如今入秋都凋謝了。

  是吶,春去秋來,昔日再五光十色的景致,如今只有大片赤橙黃紫,還都是菊花。

  逛一花,什麼新奇的也沒看到,「果然進了秋到哪裡都一樣。」

  文繡笑說:「都說季秋之月,鞠有黃花,是隨了文人雅士朝飲木蘭之墮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的興致,可惜這番雅興,姑娘速來不喜。」

  文人雅士,登高唱酒,兩年前媞禎都這樣在平陽學府度過的。

  她恍惚看著從前,「不是不喜,而是盡興的人都不在了,當年在平陽學府,中秋節都是沈望舒帶我們這些師弟師妹吃酒簪花一起玩,比家裡和宮裡熱鬧多了,一點都不寡淡。」

  文繡一聽這話,忙賠不是,「是奴婢妄言讓姑娘觸景傷情了。」

  「到底沈望舒是我同窗四年的師兄,待我跟親兄妹一樣,若是他還活著,今年就該是我備兩份禮,一份給周宜水,一份給他。」

  撒開歡的文鴛,只顧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興高采烈的給媞禎指著,「姑娘快看前頭有片芙蓉園呢,那是不是殿下最喜歡的花!」

  是或不是呢,她好像從來都沒有去了解過溫鈺的喜好,起初是看他拿芙蓉花做過香包,然後就想當然的覺得芙蓉花是最適合他性情的。真要仔細想起來,她好像連他喜歡什麼顏色、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都不知道。

  到頭來兩個人過日子,她的心還跟從前一樣:管好自己,全家不愁,不關己事掛高處。

  這樣一琢磨,瞬間媞禎就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理虧,拿著別人的真心往外推,跟不管別人死活沒什麼差別。

  那她現在回去,溫鈺還會在玉蓬殿等她嗎?

  看著眼前花叢如雪白質,媞禎心裡緩緩起了一個念頭,特地從中挑了一個最好看的折進袖子裡,剛想轉過身說「回去」,身後就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可惜王妃眼前只是普通的白芙蓉,若是三醉芙蓉,可見晨時為白,午後轉為粉,晚時為紅,用『曉妝如玉暮如霞』形容,可謂恰如其分。」

  媞禎緩緩抬眸,只見是孟獻城背著手站在她身後。

  她疑惑中帶著冷淡,「孟公子的閒情雅致,倒也不用費力在我眼前賣弄。」

  見她轉頭要走,孟羨城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裳,「名花雖金貴,但王妃也不要貪看,您這麼謹慎的性子,不知道有人在盯著你嗎?」

  「你什麼意思?」

  孟獻城並不做其他,只是轉頭身躬其腰一拜,「不知慎郡王駕臨,未能遠迎,還望殿下恕罪!」

  語聲落罷,蒼翠欲濃樹林裡沙沙抖擻,移時一個穿金戴蟒的身影蹣跚的從叢間走了出來,滿臉帶著被人戳破的羞腦,「聽人說園子北邊又一朵仙姝降凡了,我當是什麼,沒想到是濟陰王妃。」

  慎郡王舔了舔舌頭,「真是一朵好花。」又轉過來怒嗔孟獻城,「倒是你,打擾了這一番意境。」

  媞禎心裡直犯噁心,還不得不保持禮貌,「難得上林苑這麼大園子殿下還能聽著風吹過來,倒是我未能遠迎,有失禮數。」

  慎郡王卻更加肆無忌憚,「王妃容貌絕艷,聲音字正腔圓,不負劉溫鈺這個病秧子在宣室殿跪病了一場呢。」

  媞禎對質以笑,「殿下的耳朵靈敏,眼力善辨,瞻前顧後一個信兒都沒得錯過。」

  「錯不過消息,也錯不過美人所託非人。」他背了背手看向天邊,整個人的眼神都已經迷離住,「倒如此我頗為羨慕西北柔然部落里兄終弟繼,叔娶寡嫂,弟妹想必也耳濡目染。」

  慎郡王勾起唇角,視線直向媞禎纖細潔白的脖頸瞄去,暗暗吞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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