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瘦

  「德西,還不叫人?」舞司挑了挑眉,指關節一下一下地叩著桌面。

  德西看見茗淵,臉上就露出厭惡,感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黑霧一般,哪還管的上叫人呢。

  茗淵也定定地望著他,兩人四目相對了許久,誰都不肯先開口。

  冬嵐可沒有這麼耐心和好脾氣,她抱起手臂,滿不在意地看著德西:「舞司警長的下屬都這麼沒禮貌嗎?」

  德西忽然一下子急了眼,跳起來指著冬嵐的鼻子,冷嘲一聲:「你這是什麼意思?存心想要和整個警區作對麼?異種。」

  如此刻薄尖酸的話語,簡直就是德西的作風。

  冬嵐向來做事果斷坦率,有氣絕不憋在心中。見德西如此輕浮,她一怒之下大步來到他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所有人都驚呆了。

  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句話。

  就連舞司都用手捂著眼睛,輕輕搖了搖頭。

  下屬之中有人衝上前來拉住了冬嵐,阻止了冬嵐第二掌落下。

  德西臉上一個火紅的巴掌印很快就顯現,要不是也有人攔著他,兩個人說不定就要打起來了。

  「好你個臭婊子,你敢打本大爺?你...!」

  「德西!怎麼說話的?她是閣下身邊的人,你這樣不修邊幅,是想丟光我們警區的臉面嗎?」舞司終於發話。

  德西便只能大口大口喘著氣,不敢妄自再亂說什麼話。

  「叫人!」

  舞司拉下了臉,讓德西叫人。

  德西咬牙切齒地轉向茗淵,敬了個禮:「閣下。」

  「多年未見,連我的名字都忘記了?」茗淵問。

  「...茗淵閣下。」

  德西牙齒都要咬碎了。

  茗淵點頭,招呼他過來:

  「下周,我將會舉辦一場聯邦開國以來的第一次聯誼,為了促進各區的和諧,屆時不僅會來許多重要的領導人物和帝國的政員,同時我也希望你能出現。」

  「哈哈,我來做什麼?這麼大的場合,我可沒這個福氣出席。」

  德西聳聳肩道。

  茗淵拍拍他的肩膀,湊近了道:

  「我說你有,那你就是有。」

  德西頭上直冒汗,不知是氣氛過於壓抑,還是茗淵身上的氣場太過於獨特,他嘴唇打顫,有些語塞,不敢看茗淵的眼睛。

  「據說你的父親名聲不錯,我還沒見過他,也很想見見呢。」

  茗淵道。

  德西徹底站不住了,連連後退。

  「德西,你緊張什麼?閣下跟你說話呢,你這樣很不禮貌的好不好。」

  冬嵐又補了一刀。

  舞司站了起來:「你們先聊,我出去一下。」

  德西看著舞司離開辦公室。

  這下好了,只剩下他一個人,面對龍族這麼多人,沒有人幫他說話了。

  見德西緊張成這樣,茗淵深感無趣,便也起身,喊住了舞司:「今天你們都忙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深夜貿然打擾,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先走了。」

  舞司看著茗淵不說話,良久才回答:「好。」

  「警長,到時候再見。」

  茗淵說完便離開了。

  這一句話,不僅是對舞司發出的邀請,也是對舞司的一句試探。

  試探她的心意,試探她是否還對當年的茗淵存有一絲心軟,也試探她是否還是當年的舞司警長。

  「到時候見。」

  舞司望著一行人離開的背影,輕聲應道。

  長安宮。

  今天終於和舞司說上了話,茗淵像是解了心頭的一個結一般,顯得格外的放鬆。下了飛艇,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茗因,告訴她今天閱兵發生了什麼。

  想著想著,步子都輕快了許多。

  可剛一推開門,長安宮中冷冷清清的。

  大廳的電視還開著,照亮了沙發上的一小塊。

  電視裡面重複放著今天閱兵的直播回放,新聞里的主持人誇大其詞地介紹新執政官茗淵的英姿和流程。

  「茗淵陛下。」鍾情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她站在黑暗裡,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冬嵐嚇一跳,捂著胸口不停的拍,責怪道:「為什麼不開燈啊?想嚇死我嗎!」

  茗淵開了燈,見茗因躺在沙發上,身上只蓋了一條薄毯。

  她頭髮亂亂的,蓋住了臉,呼吸平穩地一起一伏。

  茗淵悄悄走過去,吩咐其他人都先上樓。

  他溫暖的大手覆在茗因的肩膀上。

  茗因很容易就被驚醒了。

  茗淵的心驟然往下一沉——茗因什麼時候這麼瘦了?

  還是說,她一直都很瘦。

  茗因揉揉眼睛坐起來,捂住肚子,皺了一下眉:「嘶...」

  「怎麼了?不舒服嗎?」

  茗淵輕輕把茗因擁入懷中,一舉一動都十分小心翼翼。

  茗因清醒了幾分,搖頭:「你回來了啊。今天怎麼樣?閱兵進行得還順利嗎?」

  他鼻尖一酸,兩滴眼淚瞬間從眼角落下,但還是強忍著難受點點頭,笑了笑:「很順利,今天還見到了舞司,還見到了之前被趕出軍區的德西...還有,軍區新上任的代理署長艾瑞很有代表性,說話辦事也都很周到,和蘇星零合作,我很放心,你也放心吧。」

  茗因抬手抹去他眼角滑下的淚:「你哭什麼?」

  茗淵搖頭:「沒、沒有...」

  茗因伸出雙臂抱住了茗淵,在他的鼻尖上輕啄一下:「下周的宴會禮服我已經準備好了,上樓去看看吧。」

  她掀開毯子,身上松鬆散散的居家服垮在削瘦的肩膀上,雙腿光著,腳也光著。

  她還是沒有改掉光腳走路的壞習慣。茗淵一看,索性直接把他打橫抱起來,往樓上走去。

  恰好,剛走到轉角處,便撞上了黃瓜。

  黃瓜後退了兩步,看到茗因蒼白的臉,低下了頭,從兩人身邊灰溜溜地溜走了。

  「她怎麼了?」

  茗淵問道。

  「應該是生理期來了,不舒服吧。」

  「黃瓜也有生理期嗎?」

  「不知道。」茗因搖頭。

  床上整齊地擺放了一套嶄新的禮服。

  一套黑白色的西裝,領口打著厚重的蕾絲,一顆巨大的綠寶石點綴在正中央,顯得十分高貴。

  「因因,今天的閱兵你沒有出席倒無所謂。」

  「但是那天的宴會,你必須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