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流

  茗因感覺到自己被兩個人拉扯著從地上站起來強制開機,可是她壓根就使不上力,像是一個失去了骨架的棉花娃娃一樣任人宰割。

  「疼...好疼...」

  她張著嘴,說著連自己都不大聽得清楚的話,更別說是拽她的兩個人了。

  下半身與粗糙的水泥地摩擦著,只感覺自己一路被拖到了另外一個更加冷的地方,而這個地方的血腥味,也比剛剛那裡還要重。

  茗因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那一瞬間,她似乎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星際海盜的據點。

  也是同樣的黑,同樣的冷,冷到像是進入了一個巨大的冰櫃裡,冷到似乎全世界都把自己拋擲腦後,被遺棄到世界之外的領域。

  茗因被送到了一張冰冷的座椅上,雙手雙腳都被上了冰冷的枷鎖。

  「小姐,您是茗淵陛下身邊的人?」

  一個聲音把她從半夢半醒之間拉回來。

  茗因心跳飛速,同時還聽到了身旁下屬的疑惑聲:「老大,她心率已經超過了每分鐘100,這...!」

  剛剛問他話的人聽了,連忙從她身邊離開,轉身在後面的一個平台上搗鼓著什麼。

  茗因感覺自己呼吸困難,有些喘不上氣,胸口處像是有一塊大石頭壓著一樣,難受不已。

  她看見那人搗鼓了一會兒,轉回身,白色的橡膠手套上是一根細細的針管。

  茗因眼睛一下就睜大了。她有些害怕這種尖銳的東西,尤其是注射器。

  不知道裡面裝的液體是什麼,茗因搖頭,瘋狂搖頭。

  「不要...不要過來...」

  「這是鎮靜劑。」

  這人說道。

  茗因抬眼,見這是一個中分發的男人。

  針管從她的手臂處刺入,裡面透明無色的液體被緩緩推進體內。茗因這才感覺自己好受了一些,呼吸也明顯平緩了不少。

  茗因看到男人清晰的下顎線和凸起的喉結,又看清了他露在口罩外面的兩雙明亮的眼睛。

  「感覺怎麼樣了?」

  男人問她道。

  茗因

  男人抬頭看向她身後問道:「現在呢?」

  茗因機械似的點點頭,心跳還是感覺不自覺的加快。

  或許是每個受害者的本能,她想抓住每一個對她來說似乎有幫助的「稻草」。

  「好點了,心率從每分鐘100,降低到了每分鐘95,可以行刑。」

  沒想到男人說完話之後直起了身,摘下手上的白手套,也摘下了臉上的口罩,露出整一張臉。

  茗因心中「咯噔」一下,無盡的委屈感湧上心頭。

  男人視線從茗因臉上掃過一眼,在她面前坐下。

  「您是陛下身邊的女人?」

  男人問道。

  茗因點了下頭。

  「知道陛下為什麼要把你送進來嗎?」

  茗因又點了下頭。

  「知道?那你說說?」

  男人接著問道。

  茗因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說什麼。

  「我喝了酒開飛艇,我還殺人了。」

  男人點了點頭。

  「嗯。你殺了一位羅德宮的傭人,還殺了一位陛下身邊的實驗體。可惜的是那名傭人,也是陛下的貼身傭人。」

  「貼...貼身傭人?」

  茗因眼睛都睜大了,瞬間感覺不可思議。

  「阿萊...阿萊怎麼可能是茗淵的...」

  她腦海中閃現過一幀幀清晰的畫面,餐桌上,茗因將食物倒在地上,阿萊彎身跪在桌下清理,茗淵和自己冷眼坐在一旁觀看。

  「不可能啊...她為什麼會是茗淵的貼身傭人!」

  茗因喉嚨哽咽著,話都說不完整了。

  男人一手摸了摸下巴,呈現思考的狀態:「嗯...或許是照顧得當吧。」

  茗因搖搖頭,眼眶中含著淚水,依舊堅定地搖頭:「不可能的。」

  「如果單單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你殺了也就殺了,人都死了,陛下也不能把你怎麼樣了。但是你殺錯人了。茗因小姐,你殺人之前,有考慮過後果嗎?」

  「後果?」茗因嗤笑一聲別開頭。

  她當然考慮過後果,甚至,她做的每一步都是在考慮後果。

  要是不殺落紅,她異變後會給整個當晚在宴會現場的人帶來影響。

  要是不殺阿萊,阿萊還會在她處理了落紅之後,殺了自己,然後再以她陰險的性格,再偽造一出兩敗俱傷的戲碼,最後撇清自己的嫌疑落荒而逃。

  「我想過後果,那是因為...」

  「小姐,每一位殺人兇手都會為自己證明清白。我們無法知道當天晚上現場的情況,但是證據永遠不會騙人的。」

  男人說著,再次站起身,從後面的平台上拿起一把帶血的刀,和一把黑色的手槍。

  茗因看出來了,那正是自己從羅德宮門衛身上奪過來的東西。

  低頭想想自己既然已經淪落到這裡來了,那麼她百口莫辯,再怎麼為自己說話都是徒勞。不如想想自己還能活多久。

  看樣子,茗淵也不會再來見自己了。

  茗因看著男人的臉,嘆了口氣。

  「既然這樣,那我還有什麼可說的。要殺還是要打,你們看著辦吧。」

  茗因說道。

  「這樣子嗎?看來是對生活沒什麼信心了啊,女士。」

  男人笑了笑,示意她身後的那個男人:「開始。」

  茗因所坐的椅子上,忽然開始發出微微的震動。

  她閉上眼睛,剛閉上眼的那一刻,一陣強電流便貫穿了全身,難受的滋味簡直用語言來形容。

  茗因痛苦地尖叫著,亂動身體,妄想擺脫身上的束縛。

  十秒鐘,第一波電流結束。

  茗因弓著背,髮絲垂落在臉頰側邊。她喘著氣,萬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光著的雙腳。

  「開始。」

  男人的聲音再次迴蕩在刑罰室里。

  話音剛落,那股強電流再次從腳尖蔓延到全身,蔓延到每一根髮絲。

  茗因揚起頭,竭力嘶吼著,感覺從未有一刻自己會像這樣痛苦。

  依然是十秒,短短十秒,仿佛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一樣。

  「停。」

  男人忽然抬手示意。

  本來就要進入第三波懲罰,可男人抬手阻止了。

  茗因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