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茗淵?
包括茗淵在內...
茗因忽然開始渾身顫抖。平日裡,她對雷聲並沒有那麼害怕,但在此時此刻,她莫名感到了恐懼。
茗因顫抖著手拉開書桌抽屜,取出手槍藏在口袋中,緩緩走向茗淵緊閉的房門前。
緩緩推開,茗淵已經睡了。
床頭燈依然亮著,昏暗的燈光照亮了小小的一角。
茗因悄無聲息地靠近,望著他的睡顏。
已經很晚了,茗淵明天還要在軍區帶兵訓練,不等她工作完,自己先早睡了也正常。
茗因心間湧上一陣很奇怪的感覺,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舉起槍,緩緩指向他......
他知道的太多了...
夜商秦也曾對自己說過類似「永遠忠誠」的那種話。
可他還是背叛了自己,甚至也不知道,他還瞞著自己多少。
不能再重蹈覆轍,不能再一味的信任別人...
茗因心臟開始抽痛,窒息一般的痛。
食指扣動扳機,輕輕發出「咔嚓」一聲,茗因莫名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抽出另一隻空出的手,按住她拿槍的手。
不,殺了他的話...世界上說不定就真的沒有愛她的人了。
可,她真的就這樣對一個異種,還是一個龍族的異種這麼信任嗎?
信任到連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個合格的執政官...
啪!
床上的人忽然睜開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握住了茗因的槍口。
「因因。」
茗淵靜靜喊了她一聲,她的名字。
他一直以來都喜歡叫的名字。
茗因連忙鬆開手,槍掉落在地。
茗淵從床上坐起來,上半身裸露,喉結上下輕微滾動,「我都知道。」
知道什麼?
茗因心跳得更快了。
這樣一個靜謐的夜晚,靜到好像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能聽到彼此的心聲。
「我知道你在懷疑我。我現在是上將,難免會被你懷疑的。就像常識那樣,對嗎?」
茗因吞了口口水,搖頭:「不是,不是你想的這樣...」
還能怎麼解釋?自己的槍都握在手心裡了。
茗淵臉上的神情閃過一絲憂鬱,在茗因的注視下慢慢轉化成了哀傷。
茗因察覺到他神色變化,胸口處似有一團不明的情緒在涌動,
茗因搖搖頭,忽然覺得真真假假也沒那麼重要了。
這一路走來,單單只是夜商秦一個騙她就已經夠慘的了。
可是茗淵像是看到了茗因內心的心聲,緊緊抓住她的手腕,又順延著慢慢往上包裹,將她小小的拳頭包圍在手心裡,鄭重道:「我會證明給你看。」
「證明給我看?」茗因低頭笑了一聲,這一聲中滿含著苦澀。
「正好,自從我被夜商秦帶去凌雲星那晚過後,我的身份就已經隱瞞不住了。我收到了威脅信,關於龍蛋。既然你要證明給我看,那我希望等你傷好了,你就回塞里德帝國。我會給僱傭兵團一個合理妥善的回答。」
「我不會回去的。你知道我的。」
「我有我自己的計劃。」茗因伸出一根手指,輕擋在他唇前。
茗淵望著她。
「你要是想看我死,那你大可以不按照我的方法來。你也是知道我的,我這個人向來固執,一旦下定了決心的東西,就不會這樣輕易交出去。這件事也好,你的人也好,還有...」
茗因那手指輕輕划過茗淵的下顎,順著那凸起的喉結一路向下,來到胸前。
茗因指著他的心口處,輕輕點了點:「還有你的心也好。」
茗淵心臟重重跳動,在胸膛激起一片無聲的回想。
期盼與緊張,貫穿了全部。
茗因在床沿上坐下,就著昏暗的燈光,壓低了聲音,開始說著自己已經規劃好但一直沒敢說出口的計劃:
「我會事先和常識說好,讓他幫我瞞著這些事,並將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內的指揮權,全部交由給他。到時候提前部署好一批軍隊,以防萬一我回不來...」
茗淵語氣堅決地打斷:「等下。」
茗因依然往下說著,毫不忌諱:「以防萬一我回不來,被僱傭兵團殺害了導致聯邦人民不知原因,常識也能理解我,幫我用別的話解釋搪塞過去。話說回來,我會告訴他們龍蛋已經在塞里德帝國,到那個時候,需要你犧牲一下冒這趟險——反正塞里德帝國和我們聯邦之間已經堆積了一系列的矛盾,也不差這一次了。你到了那裡,只需自保,剩下的,交給常識。」
茗淵聽懂了,茗因這是在打賭,打一個用性命構成的賭。
八月中,常識終於被放出來了。
時隔這麼久,等他再一次見到軍區全貌時,已經沒有多少人再記得他了。
升官的升官,離開的離開,少數記得常識的人,見到常識的第一面,第一反應就是:
「常師兄,你老了?」
茗因站在辦公室旁透明的落地窗邊,看常識被一圈人包圍住,見他忽然變白了大半的頭髮,思緒不由得回到了一年前,自己忙得脫不開身的時候,也是常識為他分擔了很多。
儘管現在還有安達。
常識除了性格犟了點,喜歡和自己對著幹,其他倒也沒什麼太過之處。自從茗因前天和他說了自己的計劃,常識一夜白頭,應該也是在為未來的萊卡洛特大英國協作後顧之慮吧。
茗因察覺到一陣目光,低頭去看,底下常識的目光,正對著自己所站立的方向。
她淡淡地開啟了單面玻璃,眼前一黑,只留下辦公室里的硬白光線。
是時候該做戰前準備了。
物資、武器、食物、遺書,一個都不能少。
科研基地
岩君正為茗因做全身檢查。
「聽說你送了安達一套莊園?」
茗因聽岩君提起,想來安達應該也是告訴她了。
「嗯。」
茗因應道。
岩君笑了笑,滿臉神秘地朝她湊近:「安達的事情...你怎麼看啊?」
茗因淡淡道:「不怎麼看。」
她說完就閉上眼睛,躺在實驗艙里等待體能數據結算,岩君不說話,實驗室里靜靜的。等茗因再一次睜開眼睛,還是看到岩君一臉複雜。
「早暗示過你了,你不開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