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油膩的惡

  這兩人都身穿迷彩服配黑膠鞋,典型的南方農村蠢漢,其中一人體型略胖,四十來歲肥頭大耳,正在另一人的胸膛上用力指點著:

  「姚樹林,你特麼的老光棍一條,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你以為老子就怕你了?」

  「盧曉瑩那麼漂亮的小美妞,嬌滴滴的小花朵,插到你這堆老牛糞上,這得多糟踐啊?」

  「我告訴你,盧曉瑩嫁給誰,也不能嫁給你!你們的這樁婚事,我張海偉第一個不答應!」

  張海偉?

  我聽這名非常熟悉,回憶了一會,我總算想起來了,這個人,是一切惡的起點,盧曉瑩的父親,就是被這狗嘰霸東西給活活打死的!

  張家聽信風水先生的建議,要把祖墳遷到盧家果園裡,盧家不答應,張海偉懷恨在心,在村里糾極了些人,把盧曉瑩她爹堵在家門外邊,活活痛毆致死。

  這場慘劇發生時,盧曉瑩並不在場,後來母親告訴她,說她爸爸被打的那慘樣,還不如一條狗,說打狗都不會下那麼狠的手,那麼老實善良的一個人,說那臉被磚頭和鐵杴拍的血肉模糊,五官都已經無法辨認了……

  我冷冷掃視著張海偉,大家記住這人的造型,年齡在三十五到五十之間,光頭,肥頭大耳一臉的油,就這種類型的中年人,已婚,無業遊手好閒的老比瞪,一定是社會毒瘤。

  你去每個城市的燒烤攤看,你都能找到這樣的人,光著膀子,一身肥肉地坐在那大喊大叫,你都能從這些人身上,直接看到他們的前世——一群被圈養在豬圈中,與糞便為伍的豬。

  之前唐市燒烤攤慘案,以及不久前女孩被調戲辱罵,父親阻攔被圍毆的新聞,不都是這種人幹的麼?

  要是沒有張海偉,盧曉瑩那老實巴交的父親就不會死,盧家也不會被惡毒親戚們吃絕戶,盧母也不能上吊。

  我希望每一個張海偉都趕緊,立刻以最悽慘的方式死去,但後來我一想,這種人的存在,恰恰喚醒了人們內心對善,對公平的渴望。

  惡,倒影出了善,窮人的苦難,讓富人倍感溫馨,如果沒有貧窮的比照,那富有將毫無意義,如果每一個弱小都能被公平的保護,權力和關係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我常以為是醜女造就了美人。我常以為是愚氓舉出了智者。我常以為是懦夫襯照了英雄。我常以為是眾生度化了佛祖。

  我回憶著這場人間慘案的種種細節,盧曉瑩跟我講過,親戚們把她家吃光抹淨後,還打算把她嫁給村裡的老光棍,從老光棍手裡再賺一筆彩禮。

  老光棍正是那個叫姚樹林的農民,姚樹林年齡不詳,一臉的豬糞色褶子皮,此時正暴跳如雷地指著張海偉怒罵:

  「那小丫頭父母都死了,我跟她的這場婚事,是她家長輩做的主,跟你有個嘰霸關係?你都結婚了,這有你嘰霸事?」

  「張海偉,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你不就纏盧曉瑩身子嗎?你特麼別忘了,這丫頭的爹,是被你活活打死的!她恨死你了,她不會讓你碰她一指頭的!」

  張海偉聞言大怒,衝上去就給了姚樹林一記老拳:「我透你嗎!這麼一朵嬌滴滴的小羊羔,我吃不到,我也不能讓你這老牲口吃到!」

  姚樹林倒地後,反手揪住張海偉的胸襟,將他也拽倒,兩個埋汰老爺們抱在一起打著滾,鬧的不可開交。

  我大約瞧明白了,昨晚我上山後,龍婆木將盧曉瑩從芭蕉林擄到山洞裡,剛好張姚二人也在,兩人為了誰吃第一口而打了起來。

  這些居住在大山深處的中年農民,一輩子也見不到什麼好看女人,村里出沒的,都是些比他們還醜陋的噁心老娘們,就盧曉瑩這臉蛋,這身段這肌膚,如此年輕貌美的,花朵般的大姑娘,落在這些個豬狗手裡,他們能不產生非分之想嗎?

  這種原始而野性的骯髒欲望,是根本無法抑制的。

  我並不關心張姚二人,這兩人在我眼中,就是兩隻行走的骨灰盒,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鎖定在龍婆木身上。

  僧人身穿一件油污污的黃色袈裟,觀察了一會天空,嘆息道:

  「停下,別打了。」

  僧人口音曲里拐彎,帶著種怪異的女性陰柔,漢人沒他這樣嬸說話的。

  張姚二人對龍婆木十分敬畏,聞言後立刻分開,各自站起身,拍打著身上的土。

  兩人一聲不響,耐心等候著龍婆木的最終裁決。

  「我已點頭答應了盧曉瑩和姚樹林的這場婚事,按理說,這裡就沒你張海偉什麼事了。」

  龍婆木操著口極難聽的普通話,一字一句道:「但是吧,三天前張給了我五萬塊錢,這個錢我不能白收……」

  僧人說話的功夫,我手伸進兜里,摸了摸新抓的小蛇,然後微微提起人皮陰燈,對準龍婆木照去。

  七百米開外,如此遙遠的距離,我動作這般小心,我不相信他能察覺的到。

  即使巔峰時期的我,也不可能在無防備的情況下,感知到如此遙遠的氣場波動。

  可是命運偏偏在這個時候,又跟我開了個殘酷的玩笑。

  就在我要點燈的瞬間,一股極其微弱的電流,直接從我天靈蓋進入,席捲全身,我像中了邪似的,徹底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站起身,歪歪斜斜地朝遠處的洞穴走去。

  龍婆木早就發現了我,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他用一種未知的邪術,搶奪了我身體的控制權。

  我面色痛苦至極,死咬著牙,不要命地掙扎著,反覆調動丹田裡那點可憐小微光,嘗試擺脫控制。

  但一切都是徒勞的,我除了嘴巴能說出點話來,全身都不聽使喚了,像個被提線操控的行屍走肉般,歪斜著,扭曲著前行。

  龍婆木陰沉著臉,沖我不停勾著手指,等我到他跟前後,僧人上下打量著我,尖著嗓子道:

  「我早知道女娃娃還有個同夥,是你嗎?你是來救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