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破解案件(二)

  馮葭銳利的目光直逼向申石:「第一個岔子,他們起了內訌。有人不願意一輩子青燈古佛相伴,又或者不滿申石的管制,打算取而代之,卻失敗了,那些人的屍骨就葬在後山!」

  「你是說那日我們看到的十幾座孤墳?」

  「沒錯!」

  「你怎麼知道的!」

  馮葭淡淡道:「因為那十幾個孤魂上都放了鎮魂輪,而這鎮魂輪是邪教中一種神秘的祭祀法器,傳說將此輪盤放在墳頭之上,便可鎮壓慘死之人的惡靈,讓他永埋地底,永世不得超生!這鎮魂輪往往只有對邪教叛徒才會使用,所以那幾個人一定是背叛了申石,後被反殺!」

  有人道:「那第二個岔子呢?」

  「第二個岔子就是,山腳下的漁村有人認出了他。」

  馮葭道:「靜悟大師年輕時是個遊歷四方的赤腳大夫,常常下山給漁村百姓免費治病,所以漁村百姓很是愛戴他,自然也知道他的相貌,申石唯恐自己暴露,對漁村起了殺心,可若是一夜之間屠戮整個漁村,豈不是會引起懷疑?」

  「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將邪教有關的東西放在漁民家中,而後舉報漁村藏有邪教餘孽,京兆府立刻派人圍剿,原本洋溢著幸福的小漁村飛來橫禍,死的死,逃得逃,自此,再無人知曉承恩寺方丈真正的長相!」

  頓了頓,馮葭道:「第三個岔子就是,吸收了埋在地下那些僧人的營養後,原本枯死的紅椆木枯木逢春!有傳聞這千年古樹復活是活佛現世,承恩寺因此聲名大噪,香火不絕,越來越多的人趕過來一睹佛祖真容,申石開始緊張,害怕自己當年的罪行被人發現,所以常以詭異佛像放在進獻香火的人房中,或者當著他們的面舉行殘忍的庵禮,就是讓她們知難而退。」

  「香客們驚嚇過後回到家中,卻不敢說出實情,因為當朝太后信服佛法,若是因為此事讓太后覺得自己與佛無緣,那便有大麻煩,因此大家都默契地三緘其口!」

  「這種方法效果不大,因為這十年間還是絡繹不絕地有香客上山,所以申石想到了以絕後患的法子。」

  有人已經猜出來了,聲音顫抖道:「就是昭告天下要舉行十年一次的浴佛節,邀請我們這些京中貴婦們前往觀瞻,在眾人面前故技重施,又是觀那殘忍的庵禮,又是放詭異石像,就是為了想要嚇退我們,可是我們幾個卻留下了,甚至還要追查下去,所以這個申石直接一把大火燒死我們,不僅能以絕後患,甚至於還能對後人起到震懾作用,讓她們再不敢上來?」

  「沒錯!」馮葭對著申石道,「不僅如此,你用香火錢增設禪房,收留孤兒和流民,根本就不是大發善心,而是用藥物和思想控制他們,讓他們對你迷失自我,只聽命你一個人,就像你身後的那批人一樣,成為你的傀儡!邪教的爪牙!」

  申石嘴角的笑容終於蔓延到眼底,他看著馮葭:「你很聰明,可惜……知道的太遲了!」

  他眼睛裡全是殺意,只要動一動手指,身後的人偶們就會像瘋了一般撲上去,沒有一個人能帶著真相從火場裡走出來。

  自從,他的秘密會永遠淹沒在這場大火里。

  申石微微仰頭,看著天上皎潔的明月,想起十年前那個夜晚,那個老和尚看著他時那雙充滿悲憫的眼睛。

  他說,施主你錯了。

  可是他有什麼錯?他只是求生而已!這就是弱肉強食的世道,只有夠狠,才能活到最後!

  →

  「再見了,郡主殿下……」

  申石緩慢地舉起右手,嘴角微微勾勒出弧度,就待要發號施令時,山下忽然傳來馬匹的嘶鳴聲,而後大軍壓倒性的喊聲。

  申石心中一怔,就是這個空檔,一隻飛箭穿過眾人直直刺穿了他的右手掌心!

  「援軍來了!」

  只見山下連綿的火把蜿蜒成蛇,最前頭一張正黃的旗幟隨風飄搖,廝殺聲不絕於耳,原本糾纏謝皓軒他們的僧人寡不敵眾,紛紛退上山來,臉上身上全是傷口。

  「殺狗賊,護郡主,給本王殺!」

  耳邊一道熟悉的男音響徹雲霄,郡主微怔後忽然抱緊了懷裡的孩子,眼含熱淚,郡主身邊的丫鬟則是大喜過望。

  「是王爺!」

  「是王爺來救咱們了!」

  竟然是潁川王徐淮的兵馬!申石心中大怔,顧不得掌心中的劇痛,立刻喊道:「給我上!」

  身後的僧人眼睛發紅,瘋了一樣地衝進火海。

  最前面一個穿著黃色僧袍,手中的寒刀眼看著就要砍在一個貴婦的面上,忽然一支羽箭從僧人的背後穿胸而過,溫熱的血液噴泉一般撒在貴婦的面上,僧人人偶一樣僵硬的身體轟然倒下。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密密麻麻的羽箭從空中射過來,僧眾們被射成了刺蝟,一批一批地倒下。

  「郡主!屬下救駕來遲!」謝皓軒帶著手下從另一邊也殺了上來,鎧甲上全是血跡,已分不清是他的還是敵人的。

  徐淮與謝皓軒兩廂夾擊,衝殺的吶喊聲響徹雲霄,僧眾很快出現頹敗之勢。

  申石心道中計,那個謝九姑娘抓住了他自負的心理,根本就是以講述案情來拖延時間!

  越來越多的僧眾倒在面前,申石自知大勢已去,趁著混亂逃跑,可一把長劍卻朝著他面門撲殺而來,角度刁鑽,根本躲不開,申石只能伸手將旁邊護送他逃離的黃袍僧人抓過來,當成肉墊推了出去。

  劍身盡數沒入那小僧的身體,小僧立刻口吐鮮血,倒地不起,將死之軀卻還緊緊抱住時旬的大腿,為申石拖延時間。

  「當真執迷不悟!」時旬搖搖頭,一劍刺入那僧人心脈,而後猛的一拔。

  僧人嘴裡吐出血沫,手跟著脫力垂下。

  時旬將僧人的手一腳踹開,再想去追,已經來不及了,申石的身影已經融入濃濃夜色,不知去向。耳邊忽然踩碎瓦片的聲音,時旬詫異抬頭,只見一道石青色的身影掠上房頂,影子快如閃電,直向申石逃走的方向追去!

  謝蘭昭?

  時旬劍眉冷蹙。

  另一邊,申石快速奔逃,前方的夜色像霧一樣濃稠,讓人看不清前方的路,他沿著一個方向走了許久,直到再聽不到偏殿前的廝殺聲,山林寂靜無聲,連平日烏鴉的夜啼都沒有了,仿若走入了一片死亡之地。

  很不對勁。

  申石感覺到危險的氣息,不由停下了腳步,從腰間取出一條鐵鞭護身,目光緊緊盯著黑暗處。

  後面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有人追上來了。

  他立刻回身,背脊發涼,卻見追來的竟然只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懸著的心松下來,不由心生輕視,見那人不知道從哪裡還順了把破了口子的長劍,更是出言諷刺道:「就你一個人也敢來,想做什麼?」

  「自然是……」馮葭眼中寒芒四射,「取你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