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徐家帶過來的那些下人身上,只覺得越看越是眼熟。
這怎麼回事?這些人......他也有認識的,分明是他們府上的下人,可是這些人怎麼好端端的會出現在徐家人身邊?
見張偉勛猛然僵住了,徐夫人冷笑了一聲,沒好氣的質問:「打啊,你怎麼不打了?你怎麼不跳了?是不是也認出來了這些人,是不是也知道你們到底幹了什麼樣的缺德事?!」
人倒是確實是他們家的人,看上去這些人也十分不對勁。
張偉勛面帶疑慮的看向自己夫人,家裡能使喚的動下人的,除了自己,無非也就是數得上的幾個人。
但是小輩的兒子媳婦兒們好端端的也不可能會去動徐家的主意。
自己也沒有使喚他們。
那麼,能使喚她們的,就只有張夫人了。
張夫人心裡緊張的砰砰砰跳了幾下,又驚又怕的轉開了頭。
夫妻這麼多年,見到張夫人這個模樣,張偉勛哪裡還有不明白的?當即就忍不住罵了聲娘。
他就知道,這女人頭髮長見識短,一天到晚的不干好事!
他都已經說了,這件事就先這麼算了,再是怎麼忍不下這口氣也得忍著。
可是張夫人顯然是一句話也沒聽進去,張策之所以殺人,在她看來完全就是被徐虹光給逼得忍無可忍了的行徑。
所以她除了恨不肯背鍋的宋家,也同樣憎惡高高在上不肯放棄的徐家。
可知道歸知道,張偉勛明面上當然不能說妻子不對,他沒好氣的冷笑:「好,就算是我家的人,又如何?」
「又如何?!」這句話一出,徐永鴻的臉色頓時紫漲,渾身的怒氣都湧上來,一拳頭砸在了張偉勛的面門上:「又如何?我去你娘的!」
兩人再一次大打出手。
幸虧五城兵馬司的崔征死命的攔著,才沒出人命。
可這件事也沒有就這麼停止。
當天徐永鴻就進了宮。
建章帝正在為了兒子們的親事人選操心,聽說徐永鴻來了,原本還打算將徐家的孫女兒也考慮在內的-----這一次徐家畢竟是受害方。
可是沒想到,徐永鴻一進來便先跪在了地上。
見他這副樣子,建章帝頓時有些頭痛,可是仍舊還是和藹的問:「愛卿,怎麼弄得灰頭土臉的?」
徐永鴻的確是灰頭土臉,整個人身上都灰撲撲的,看上去狼狽極了。
而且頭臉也都破了,此時他跪在地上,一口氣梗在胸口,人都憋得有些頭昏腦脹,噗通一聲磕了個頭:「聖上!定遠侯府欺人太甚,求聖上給臣作主!」
這一次張策的事鬧的這麼大,但是定遠侯府除了一個張策判了秋後,其他人都沒什麼影響。
這一切都是因為定遠侯張偉勛從前是建章帝的伴讀,跟建章帝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
這一點,以前徐永鴻也知道,所以剛知道真相的時候,哪怕他心裡已經恨得要死,巴不得將張偉勛一家都給碎屍萬段,但是還是忍了下來。
可是,忍來忍去,張家不止沒有收斂,反而更加放肆,他再也無法容忍。
建章帝也看出了不對,挑了挑眉嘆了口氣:「有什麼事,你慢慢說。」
徐永鴻語氣沉沉,忍不住哽咽著跟建章帝說了原委。
說到那些黑貓全都被扔在徐虹光的墓前,他實在忍不住,一時說不下去。
建章帝也有些匪夷所思。
在他看來,這一次的事沒有牽涉到張家其他人,對於張家來說應該已經知足了才是,安分守己的縮著尾巴做人就不錯了,誰能料到張家竟然還能鬧出新的事端來。
他挑眉問:「這件事,當真是張家人做的?」
這不是失心瘋了吧?
徐永鴻雙目通紅:「聖上!臣已經抓住了那些人,抓了個人贓並獲,他們自己都承認了,是張夫人命令他們這麼幹的!」
建章帝咳嗽了一陣,心裡也有些怒氣。
張策殺人在先,這件事本來說起來徐家就是受害方,張家的人竟然還在死人頭上動手腳,竟然還做這種上不得台面的舉動來害人,實在是說不過去。
說出去只怕都要笑掉人的大牙了。
他皺了皺眉:「讓人宣定遠侯進宮!」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建章帝在心裡罵了一聲,隨即和顏悅色的安撫徐永鴻:「老國公不必著急,查明此事之後,朕定然會給你們國公府一個交代,不會讓你們白白的吃這個大虧的。」
徐永鴻跪坐在地上,被建章帝攙扶著站起身來,忍不住老淚縱橫:「聖上,臣這個孫子的確是恃寵生嬌,平時做事有些混帳,可是他再怎麼樣也罪不至死!張策口口聲聲說是被我孫子被逼的走投無路才殺人的,分明是放屁!」
他長長的吐了口氣:「這些年他跟在我孫子後頭,也沒人逼著他,是他自己願意的。而且殺我孫子,嫁禍給宋子思,他做的可是順手至極,誰知道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是只是為了脫罪的鬼話?」
建章帝見他短短一段時間就已經形容枯槁,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
老國公畢竟是朝中的中流砥柱,這些年也一直都為了朝廷在前線拼殺。
張家殺了人,卻還要羞辱死人,這的確是太過分了。
若是不給個說法,朝中的人也會覺得心寒的。
張偉勛急匆匆的趕到了御書房。
他此時也同樣是滿身的狼狽,渾身上下都是血跡和髒污,見到建章帝,他二話不說就咚的一聲跪下了。
建章帝已經知道了他們打架的事兒,看到他這個樣子,心裡覺得他挺慘的,但是想到他做的事兒,又實在是沒法兒消氣,便沒好氣的問:「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還讓下人抓了黑貓扔去人家墓前?你還做什麼定遠侯,比鄉下的那些無知婦孺都還離譜些!」
張偉勛心裡也憋得難受的很,他忍不住爭辯:「聖上,這事兒,臣是真的不知情!這件事,是我夫人聽了那些神婆的鬼話辦下的!」